迁,这个世界,变的让人越来越不懂,煤矿工人不吃香了,流行打工。 直到有天发生了件大事,夏天突降暴雨,历史从未有过的大,倒灌煤矿,几百名煤矿工人永远留在了几百米的地上,而曾养育无数人的煤矿,就这样变成历史,破产都算不上,直接没了。 张老汉没了退休工资。 他想,还好有儿子,这些年赚的家业,足够了。 他跟着小儿子生活。 不记得从那天开始,小儿子,儿媳的态度开始变化,经常指桑骂槐,鸡蛋挑骨头,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张老汉暗自伤心,除了接受还能怎么着,人在屋檐下,人还是个老不中用的。 他是城市户口,没有地,没有宅基地,住的房子早先是老伴的名字,老伴走后,小儿子成了户主。 他低三下四的活着,唯一能说话的,只剩那头和他一样老的老黄牛。 两个月前,小儿子忽然兴高采烈喊了他一声爹。 张老汉当时难受的差点哭了,比苦难更让他难受的是,儿子很少喊他爹,他成了“喂”,成了“哎”,即使喊,也是不得已,敷衍了事。 小儿子兴奋道:有个牛贩子给老黄牛出了高价——一万块! 如今牛肉很值钱,一斤生的卖五六十块。 老黄牛老的几乎没多少肉了,五千块撑死。 张老汉没敢直接拒绝,他怎么能同意,二十多年,老黄年早成了家人,成了他最亲的老伙计。 小儿子没听完就不耐烦走了,第二天,直接把牛贩子带到家。 牛贩子明白这个家谁说了算,根本不搭理他的阻拦,付完钱,牵着老黄牛往车上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黄牛再老,普通人也拉不动,可是,它带着鼻环。 或许感觉到这一去再也回不来,老黄牛哞哞长叫,它似乎感觉不到脆弱鼻肉的痛,强行来到张老汉身边,跪下了。 它两只前腿跪地,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下他粗糙的老脸。 那一瞬间,张老汉忽然明白,老黄牛不是祈求不是哀求,是在向他告别! 跟老伙计告别! 张老汉疯狂跳起来,他知道求儿子没用,踉踉跄跄跑到牛贩子身边,他老了,没力气拚命,唯一有用只剩张老脸还值点钱,他跪下,抱住牛贩子双腿哭着哀求:“求求你,求你。” 这件事,迅速传遍村子成了新闻,小儿子不孝顺摆到了明面上,也撕破了本就快破的脸皮。 当天晚上,张老汉被赶出家门。 小儿子冷冷给他句话:“找你大儿子去吧,他接的班,应该养老。” 张老汉也心灰意冷,他牵着老黄牛,老黄牛背着被褥和简单的衣服,一辈子,只剩这些。 大儿子见他大包小包上门还挺客气,当得知情况,立刻电话里和小儿子吵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听到,张老汉绝对不相信这是两个儿子能骂出来的话。 他茫然蜷缩在沙发角,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此住了三天,大儿子摊牌:让他回去找小儿子,不行住大门口,让全村人看笑话,不信他不妥协。 张老汉不想回去,他害怕那个家,也没力气闹,希望大儿子能给他养老。 毕竟,唯一的班让他接了。 不说这话还好,大儿子立刻翻旧账,结婚的时候,别的同事都有家里帮衬,出钱出力,到他这反过来了。 他是农村来的,本来就低人一等,因为帮衬弟弟,一直在岳父母面前抬不起头,跟孙子似的,活的那叫一个窝囊。 煤矿被淹了,没了,他现在还不如老农民,有三分薄地至少饿不死,整天四处打零工,儿子上学处处都要钱,全家人靠媳妇的工资。 说着说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张老汉别难为他,媳妇这么多年一直有意见,因为他来,说过好几次离婚了。 张老汉没等到天亮就悄悄走了,临走,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大儿子不容易啊。 可是,还能去哪里? 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张老汉终于还是来到女儿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女儿养老的。 张老汉不奢望,只想暂住几天。 又是一番大闹。 女儿和两个儿子电话里互相骂祖宗八辈,好像不是一个祖宗似的。 这次住的长一些,七天。 女婿和女儿打起来了,因为件小事,但张老汉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他没脸待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