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接踵摩擦的声音更加清晰,从那些飞速生长的枝干上,垂下了一条条白色绫缎。 而一棵最为粗壮的槐树上,它那粗糙树皮外表忽然挤出了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攀附在大树上,用浑浊的瞳孔注视着这一对年轻的恋人们。 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难以分辨出性别的中性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安抚的意味,倒并不像它的外型那般骇人恐怖。 “我见过许多对恩爱的恋人。”它说道,“表面上。” “在过去平稳幸福的时日里,他们仿佛情愫相投,亲密爱慕,像是随时都能踏入婚姻的殿堂,直到碰到了我。” 它仿佛在叙述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连声音都带着煽情的缠绵,但在下一瞬间,语气迅速直转而下,变为某种深刻嘲讽的声调,“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并没有那么相爱?” 既然已经将它钓出来了…… 元欲雪平静又诚实回答它的问题,“是啊。我们并不相爱。” 戒舟衍:“……” 鬼怪:“?” 就算不急着证明自己的爱情真实可靠,也不至于顺着它的话就这么承认了吧? 鬼怪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阴渗渗地道:“你现在否认也没有用,我已经知道你们是情侣了。” 似乎是怕元欲雪继续打断它,它急促地补充完全:“那些人甜言蜜语时,似乎总是愿意将自己的真心都掏出来摆在眼前。但真正让他掏出真心的时候,却又不愿意了。” “现在,我也要看到你们的真心。” 它微微一指白绫,诡异地咧开了唇,“一对恋人里,只有一个人才能活着离开密林。” “你可以选择为爱牺牲,上吊自缢而死,让你的爱人离开这里。” “也可以替你的爱人做出选择——只要他死了,你就能安全离开了。” 哪怕鬼怪没有明确直白地指出第二条选择。但它蛊惑一般的语气,话语中潜藏的含义,以及那挤在狭窄扭曲的眼中、毫不遮掩的恶意,都指向了某个方向。 它在鼓励一对爱人自相残杀。 有几个人会爱对方,更胜过自己的生命呢?为他人牺牲,本来就是圣人才能做出的付出。 但为了活命,就要牺牲他人的生命,这种极端的行为却被鬼怪包装以合理化,变成了在绝境下,能选择的唯一出路。 而鬼怪此时也不遮掩自己的倾向,它告诉元欲雪两人,“有许多人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们当然也如愿以偿的离开,恐怕这辈子不会再踏入这座密林当中,不会有人知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而被他们杀死的恋人,就生长在这棵树里。” 它似乎在暗示,有许多人做出了一样卑劣的选择,并不需要因此产生特殊的愧疚心理。只要能活下去,这时候做出什么都是值得被原谅的,也不会成为负担。 那些被恋人杀死的冤魂,他们的灵魂被长久地锁在这棵槐木中,悲哀地看着无数情人走上他们的老路,被背叛,被杀死,然后成为这树上的又一对新眼睛。 鬼怪温情地抚摸了一下身边长满眼睛的槐树。指尖却狠狠地抠进了那些眼珠当中,惊得一堆眼睛密密麻麻的想要散开,但除了眼珠的剧烈转动,仿佛要将瞳仁都抛出眼眶外,什么也做不到。这一幕诡异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元欲雪依旧平静冷冽地注视着它,对鬼怪道:“那我们已经分手了呢?” “不再是恋人,可以一起离开了吧。”元欲雪理所应当地道。 鬼怪:“……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元欲雪:“刚刚。” 被迫分手的戒舟衍:“。” 鬼怪脸上诡异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补充道:“不可以,规则的力量不是文字游戏可以违背的。” 元欲雪看起来还有一些遗憾。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戒舟衍一眼,看来只有一条选择了—— “你可以给我提供武器吗?”元欲雪还挺礼貌地询问鬼怪。 这么直接吗? 鬼怪的神色此时看上去有些诡异,以为元欲雪是要在接下来环节中争取优势。 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