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旺捧着抄过来的户头,“我们分粮就是照这个,按人头分,把粮变成饭,算一下就行了。” 赵胜男求问,“这怎么分?包子还好,菜的话按勺?” 宋满冬瞧了眼,又看了看蒸着菜的大碗,“方宛和徐清虽然做的慢了点儿,但她俩放东西分量基本都一样,每碗分八份儿就行。” 张兴旺跟赵胜男俱是神情一松。 具体到每碗就轻松不少。 傍晚七点,赵胜男提前下工,跟其他人开始一块儿分菜。 宋满冬也没停着,菜蒸上之后,她便不忙了,只是今天处理的菜分量多,手有些抖,就没去上工,在家里盯着菜。 制作大锅菜,味道无可避免的有损失。 她挑选的已经是尽量不受影响的菜色了。 如果想要保证品质,就必须得控制出菜的数量。 不过她一般也没什么机会做这么多菜。 宋满冬收起发散的思绪,继续给前面排队的人盛饭。 他们七个人每人分了道菜,多余的那道菜让张兴旺来负责,馒头和包子则是让村民自己拿。 来帮忙的人站在他们身边,一户领完,他们便在记账本上打了勾,再让领饭的人确认。 一开始,河东大队的人都不信有这种好事。 瞧见张兴旺站在前面,才试探的上前,他们都带了自家的饭碗,挨个拿了放回篮子里,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回头看挂着灯的知青点,还觉得如梦似幻。 “那些知青真傻!” “我若是有钱,我才不会给别人花!我要自己买一头猪吃个痛快!” “他们真有钱……” “有什么钱?我听说,这菜和粮都是跟大队上收的,收的多,还砍了一分的价。” “没钱还装大方啊?” “管他们呢,反正咱们有吃的。” 四下议论纷起,当着宋满冬他们的面,却是无一人说话,偶尔有几家开口感谢的。 宋满冬早知情况如此,也不气馁,她做这事也不是为了感谢。 只是瞧见来领饭的队伍里,有小姑娘时,目光便软和下来几分,“努力长大,将来会每一顿都能吃饱,每一顿都比这顿吃的更好。” 不到一米高的小姑娘,眼睛巴巴的落在她面前的醋蒸鸡上,“真的么?每一顿?” “嗯。”宋满冬肯定的点头,她照着人头把鸡肉夹进她的碗里。 她想伸出手摸下小姑娘的头,抬起来却只是扶住了身边的碗,“去拿别的菜吧。” 人数实在太多,等分完饭,已经八点多了。 只是今晚夜并不黑,高悬的圆月皎洁明亮,照的地面亮堂,树叶闪光,好似白昼。 趁着这亮光,不用提灯,大家连忙搬着锅碗朝河边走去,将这些都给洗了。 宋满冬没去,她的手这会儿还有些发颤,去了也帮不上太多忙。 赵胜男也不让他去,按着她躺下来休息。 不过她一走,宋满冬便坐起来了。 心里好似圆满了起来,没像赵胜男那么喜不自胜,神经却也兴奋着,实在睡不着。 她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唇角刚勾起一个浅淡的笑,瞥见墙头上扒着的人猛地起身。 跟着才看清那人是谁。 她跟陈敬之远远相望,见陈敬之不说话,便主动开口,“赵胜男去河边洗碗了。” 赵胜男向陈敬之借钱借肉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今早送东西的是个陌生的军哥,她还以为陈敬之不会再出现了。 “我知道。”陈敬之说道。 他怕出什么意外,比如什么哄抢之类的,赵胜男她们这些知青又是外来人,难免吃亏,便带了几个战友过来,在这边儿守了半晚上。 其他人的动向他一清二楚,也是特意趁这个时机来扒墙头的。 原以为宋满冬睡了。 既然没睡,陈敬之跳下去,重新拎了一个网兜,迅捷的攀到墙上,跳进了他们院子里。 “我来之前跟自己打了个赌,要是胜男这次冲动做的事没出什么意外,那我就也顺心一回。” 宋满冬若有所觉,眨了下眼,没接话。 陈敬之也不需要她开口,自语道,“胜男说我不如她,我一直不认。因为我跟她不一样,我做事不能像她那么冲动,最差的结果我无法承受,我必须选择最小损失、最稳妥的路,我绝不会赌。” “我接受的命令,我执行的任务,都附有八个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会避开让自己失败的可能。”陈敬之说话时,紧紧的盯着宋满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