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温柔地引导患者, 将被封锁的记忆释放出来, 从而得到真正的释怀。”医生上了年纪,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和蔼慈祥,娓娓道来,“否则,伤痛的记忆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始终埋藏在潜意识深处,日积月累,患者将永远无法走出去。” “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霍无归迫不及待地提问。 当时医生怎么说来着? 霍无归的脑海里浮现出令人振聋发聩的平静声音:“很多患者在创伤产生后并未得到妥善治疗,最初的十到二十年间,他们始终以正常人,或者接近正常人的方式生活着,却在二十年,甚至三十、四十年后,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猝不及防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结束自己的生命。 霍无归闭上眼睛,这几个字在脑海中狼奔豕突,烧杀抢掠,占据了所有意识拉锯的上风。 事情绝不能发展到这一步,哪怕被简沉厌恶,也没关系。 霍无归心道。 他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将恐惧压进心底,轻声劝慰:“别急,过去太久,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很正常的。” 那些记忆并非真正从脑海中消失,而是记忆的所有者自己的选择,在过去的十七年时间里,简沉从未想过将记忆从紧锁的心门内释放出来,在十七年时间的日积月累下,记忆如同深埋冰原,冰层日渐变厚。 触及的时候或许会有彻骨的寒意,也或许坚不可摧,但总会有冰层破裂的那一刻。 “或许,你还记得在车上听到过什么声音,或者有过什么动静吗?”霍无归声音温和地问。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简沉艰难地闭上眼,努力在记忆中搜索。 他在那辆面包车上,带着黑色的头套,身边是两个陷入昏迷的少年。 用来运输食物的面包车,带着令人作呕的生肉腥臭,蔬菜留下的泥土残渣铺在地上,碎屑摩擦着脸和身体,划破皮肤,细小的疼痛和七氟烷争夺着意识。 小车颠簸着,如同在漆黑的海上漂浮。 简沉拼命维持着意识,车子开出福利院,他听见门房大爷在打招呼。 随着细节一点点铺开,记忆开始复苏,简沉抬头道:“我记得那天,门房曾经对绑匪说,开慢点,今天前面凤山路修路,封了。” 霍无归心头一喜,脱口而出:“年华福利院出门是一条三叉路口,往左边是茂德街,右边是凤山路,前面是息塘路,现在我们已经排除三分之一的选项了。” 十七年了,在找那个中转站的,除了简沉,还有他。 年华福利院周边的每一条路,他都走过千万遍,早就烂熟于心。 黑沉的地下室里,一潭死水般的气氛终于稍稍有了松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