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到了可以定胜负的时候,他就故意绕开关键的一子, 不让棋局结束。本来两刻钟就可以结束的棋局,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有余。 祁湛本不想赢他, 可这么一来二去的, 他也确实没了耐心。 指间黑子映的他肤色愈发白皙,眉目间染上淡淡的阴鸷之色, 薄唇微抿, 落子间, 已经暗含几分杀机。 等祁泓反应过来时,手中的棋子已是无处可落! 身旁的李公公虽然看不懂棋局,但他毕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 看着祁泓额头上的涔涔薄汗,忙递了杯茶给他,转头对着远处的小太监吩咐道:“炉火怎么燃的这么旺?也不怕捂着了皇上,若是皇上因此染了风寒,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的起?!” 小太监打了个激灵,忙溜到炉火旁,拿着火钳将炭火往外夹,木炭的爆裂声鼓噪着祁泓的耳膜,祁泓额上的汗珠不减反增,就连手背也突起了青筋。 明明是他占了先机,最后怎么会让祁湛反败为胜? 祁湛又凭什么敢赢他?!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间,门外的小太监匆匆来报,贵妃赵筠清到了。 祁泓的表情松懈半分,抓住机会落下一子,随即对着太监吩咐道:“传贵妃进来罢。” 祁湛执黑子的手顿了顿,看了眼棋局,静静将棋子收入掌中。 不多时,赵筠清便携着宫女走了进来,祁泓看着赵筠清问道:“爱妃如何来了?” 赵筠清从宫女手上接过瓷碗,对着祁泓行了一礼,微笑道:“臣妾听闻皇上肠胃不适,特地熬了碗山楂小米粥来给皇上消食,却没想到世子正在养心殿陪皇上下棋,倒是臣妾扰到皇上雅兴了。” 祁泓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微一抬手道:“爱妃来的正好,朕与世子下了半个多时辰也未定出胜负,不如爱妃来看看,这盘棋是黑字赢,还是白子赢?” 赵筠清闻言走到祁泓身边,将小碗放到祁泓面前,仔细观察起棋局来。 她对棋艺虽不算精通,却也能看出些端倪。 黑子周围危机四伏,满是白子设下的陷阱,若是寻常人,必定耐不住心性,急于求胜,落子之时便会落入陷阱,被白子杀个片甲不留,再难有翻身的余地。 可祁湛并不是寻常人。 赵筠清知道,他是极有耐心的。 只要祁湛不走进祁泓设下的埋伏,夹缝求生,再有五余子的功夫,便是黑子胜了。 祁泓这般问她,定然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怕丢了面子,想让她来解围的。 赵筠清本就是来解围的。 她知道祁湛如今挂念的是另一头参加宴席的楚妧,他定想着快点结束了棋局,早早离开养心殿与楚妧回府,至于这局棋是输是赢,祁湛根本就不在乎。 想到这里,赵筠清悠悠一笑,道:“臣妾瞧着,像是白子赢了。” 祁泓闻言大笑两声,望着祁湛,问道:“世子可要再下?” 祁湛捏着手中棋子,淡淡看了一眼祁泓,然后,就将手中棋子落在了棋盘右下角的位置。 冷风夹杂着炭火的爆裂声从门缝里传来,吹到祁泓干涸的汗渍上,先前那股淡淡的躁意褪去,余下的只有一股彻人心脾的寒凉。 他输了。 祁湛居然敢赢他? 他一点面子都没给自己留,那随手落下的一子,就像是喝了口茶似的随意。 祁泓嘴角笑容尽失,额上鼓动的青筋像毒蛇般的根根隆起,却迟迟不敢亮出尖利的毒牙。 因为面前的敌人比他更为凶狠,他没有把握在这时与他较量。 祁泓下唇微微抖动两下,“朕输了”这三个字,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倒是赵筠清先反应了过来,马上将那碗米粥端到了祁泓面前,微笑道:“皇上空着肚子下了这么久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