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的平坊。 那时他刚处理完与佟兰的婚事,于怀王而言,他不过是一枚用过的棋子,再榨不出半点价值。 恰逢九月,北高国来犯,大邺士兵接连惨败,北高一举攻下大邺边境七座城池,直逼关中重镇平坊,高宗心急火燎,怀王便趁机向高宗请命,派他的嫡子祁湛前去镇压。 祁湛明白,这一战他即便打胜,那也是怀王的荣耀,以高宗对怀王的忌惮之心,为了以绝后患,绝对会先行除掉自己,防止自己再为怀王立功。 祁湛若败,那怀王便可借他领兵不利的罪责,主动请求高宗褫夺祁湛世子封号,给祁湛二哥祁灏腾出位置。 在怀王府众人眼里,祁湛从来都是多余那一个。 怀王多次要他领兵出战,在外人眼里看似器重,实则却拿祁湛当挡箭牌,那些政敌无法撼动怀王,但是要想从祁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还是十分容易的。 便是怀王也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 那一战尤为惨烈,两军士兵轮番上阵打了三天三夜都没停息。 最后祁湛负伤冲杀在阵前,将北高悍将嵬名查哥斩于马下,北高士兵一蹶不振,退回了沙漠中,多年不敢进犯。 从此祁湛在大邺士兵心目中,便是战神般的存在。 那一战也使祁湛身负重伤,他借着养病的原由,三年未曾出府,慢慢淡出人们视野,那些赫赫威名也随风沙散去,逐渐被人遗忘。 战神之名刚刚打响,便如流星般陨落了。 他忍了三年,压抑了三年,如今再度纵马疾驰在林间,似是要将心头埋藏已久的情绪宣泄而出,他扬鞭驱马前行,耳边风声瑟瑟,仿佛又回到了那驰骋沙场的日子。 许是他身上的煞气太过强烈,怀中人儿不安地动了动,干裂的唇微微开合,像是在呢喃着什么。 祁湛掩去眸底光华,将风氅往上拉了些,低声道:“坚持一会儿,就快到了。” 可他的安抚并没有让楚妧安静下来,反而让她动的更厉害了,一双眼睛微微睁开,黑亮的瞳仁像是染了雾似的,迷迷茫茫的,带着些许惊慌的神色,口中不断呢喃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祁湛将缰绳紧了紧,略微侧耳,问:“你说什么?” “唔…怪……坏……” 耳旁风声太大,楚妧的声音又细如蚊蚋,祁湛根本听不清楚,索性把缰绳一拉,让马半走在路上,再度侧耳听去,脸不由得黑了半分。 “坏团鱼……放、放了我……” 楚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推祁湛的胸膛,似乎对祁湛很是排斥。 祁湛冷着脸,手却不放松分毫,低声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团鱼。”便要再度驱马前行,哪知楚妧却忽然哭喊了起来,推祁湛的力道也重了许多。 “呜呜……就是你,就是你……又凶又坏,还、还掐人,我不要你抱……” 祁湛眼底划过一丝冷冽的光,嗓音也变得幽凉凉的:“那你要谁抱?” “皇兄……”快救我。 楚妧后面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觉煞气扑面而来,她目光呆滞了一瞬,接着便用更重的力道推打着祁湛。 “放开我放开我……” 祁湛纹丝不动,幽暗的眸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似乎是气极了,他反笑道:“看来皇兄当真是极好的,你离了大靖这么久还挂念着。” 楚妧的头脑昏沉沉的,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捶打祁湛的手僵在半空中,当即便眨巴着眼睛不动了。 祁湛略微垂眸,正对上她的目光。 茫然而纯粹,与他眼中的阴暗全然不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