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炭下等不说,受潮严重,点在屋里直冒白雾,呛到两人泪涕横流。 双双慌乱逃出屋子,翠宝咳出眼泪,在院子里大笑,揉着肚子说道:“好歹毒的炭,咳咳,你被骗啦傻子!” 他手足无措,鼻梁上还有黑灰。 本想给她个惊喜,结果有惊无喜。 “怎、怎会如此。” 十指全是黑灰,俊脸说不尽的窘迫,他是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想也知道,高府什么样的门第,他从小用的是宫里惜薪司赏赐的上等兽炭,焚出有清香,一点烟味也没有。 他茫然焦急,可亲又可爱。 “原来你没哑巴啊。” 翠宝笑道。 出诏狱后他一直没说话,这日是头一句,没想到这么逗趣,她乐不可支,笑到直呼肚子疼。 最后是她拉着他,找小贩说理去。 说是说理,但她在去的路边用帕子兜了团干牛粪,找到小贩,好声好气,说的却是:“退货还钱,否则就让你尝尝打娘胎出来的第一口牛粪。” 小贩见她娇柔,面子嫩,不大理会。 高献芝从未在市井与人争执过,那日也是破天荒,打娘胎出来第一回。 两人配合默契,真给小贩塞了满口牛粪。只是小贩周围有亲友,一吃亏就呼喊,他们占过上风,对视一眼,手拉着手奔跑在漫天细雪里,溜得飞快。 钱没讨回来,出了口恶气,一直笑到家门外还在笑。 翠宝不断重演小贩被塞牛粪时瞪大眼珠的样子,高献芝握拳,抵唇笑着,红唇白齿,身姿俊茂,雪天里无限风流。 如同逢春枯木。 又活了过来。 这之后,他会买炭了。 一直没买错。 不但学会挑拣,还会讲价。 翠宝凑近看筐里的炭,毫不吝啬,嘴上夸他,打开橱柜取晾晒过桃皮,白芷,转身到另一口锅前,为他烧汤,并不说几个时辰后两女共御的事。 “天冷,有什么想吃的?” 她捧着小瓮,往锅里丢桃皮。 “没什么想吃的,只想喝口你的饮子。”高献芝在旁,淡淡道,“紫苏,陈皮,搁蜜。” 翠宝转脸看他,眉眼弯弯,“好啊,搁几大勺蜜,保管甜进心坎里。” 她笑颜和煦,高献芝不敢多看,垂眸低嗯一声。 天色渐明,说是明,其实是灰色。 铅云压顶,风声凄厉。 廊上炉子才架好,还没搁紫苏,厨房那头传来突兀的鹧鸪鸣叫,叁短一长,只有四响。高献芝倒水的手抖了一下,面色骤沉,翠宝握住他的手,将水瓶扶正,离开前拍拍他。 “我只在房外,不进去,别怕。” 说罢,转身去应门。 来人共有叁个,一个是驿站老面孔五旬老汉,两位姐姐倒是从没见过。 一位丰腴几分,身穿大红遍地金貂鼠袄,耳戴嵌宝金丁香,一个是白绫袄子,貂鼠披风,鬓上簪了朵红艳梅花,一样香风十里,身姿娉婷。 “两位奶奶下降,贵脚踏贱地,里头请。” 五旬老汉腰没直起过。 两女并不迈腿,四只眼睛上上下下,端详着翠宝。 “你就是东方明的弟子,要为都督动刀子的刘姑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