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前来迎接——庄子里自然也有管事与管事娘子,但老吴夫妇提前得知了消息,特意在此等待。刚说了没两句,管事刘福安与他的妻子福婶儿就出来了,迎了她到原先住的东边跨院里的吟雪斋安顿下来。 说了来意,刘管事与福婶儿出去备茶点,苏婼顺势打发苏祈跟了出去,然后留下了老吴夫妇。 “查得了什么?具体说说。” 老吴夫妇不由得抬步走到她跟前,说道:“姑娘离去之前,特意嘱咐小的们办的事,小的们没忘,这大半个月里,我俩,还有吴胜,没事儿就在庄子里走动,这几日天晴,水浅了,前日我便趁着大伙农忙,藉故上渠道里掏些鱼虾,到了涵洞下。在那涵洞石门后头,靠近底部的位置我们看到了拴石门的铁栓,确实没有任何被大的力道扭曲的痕迹。” 苏婼凝眉:“这个我知道,这场雪下来之前,我也去看过,虽然那时候总有积雪覆盖,但露出来的铁栓还是很完整的。” 她重生后在庄子里住了三个月,正逢秋春交接之际,时有雨雪,渠道里冰雪水流没停过,是以她即便亲自看过,但也没有看到它完整的面貌。老吴的所得,无非是更加佐证了她的推测,那涵洞石门不是被洪水挤开的——石头朝外打开,也不可能挤开,因为水流冲向渠道,只会把石门推得关闭得更紧,就算有意外,那么作为阻力的铁栓,则一定会扭断,而铁栓始终完整,石门又是开的,就只能是有人在洪水来临之前就打开了,这一说才合乎情理了。 老吴接着往下说:“随后小的又在村里头打听了一圈,也问了里长,里长这涵洞的石门自从三年前洪水退去后他们就下去检查过,当时也是完整的。而且,里长对于涵洞石门何以会呈现打开的模样也感到很奇怪。” 苏婼望着他:“他也觉得是人为?” “他倒没这么说,只是说很巧。因为在洪水之前的一天,他见到村里来过几骑人马,那几人在村里的涵洞口子上转了转,就去了镇子上。那几个人长得不算很强壮,甚至可以说有点文弱,但是姑娘——那涵洞石门上的铁栓实际上也算是有机关的,根本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就能开合。别说几个文弱的男人,就是妇人与半大的孩子,也能四两拨千斤。” “他记得那几个人长得什么样吗?” “隐约能说个大概,面貌却是记不得了,据说穿着绸衫,总之不像是一般人家。对了,腰间还都别着块小儿巴掌大小的牌子。” “别着牌子?那是有主子的人了。”苏婼皱眉。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线索,而她原以为凭谢氏足不出户的日常习惯,就算死因有异,凶手也定然跑不出苏府上下,以及村庄附近的人去,老吴说的这几个人明显是外来的,也不是一般来历的,如果是他们暗中打开了石门,使得即将到来的洪水倒灌进村,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可能他们会冲着一个久居内宅的妇人来吧?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淹掉整个村子,那这个村子又招惹了谁? 他们的目的是淹掉村子,那谢氏的死又成了意外?或者放弃生路决意寻短见? 寻短见是绝对不可能的,苏婼坚信,先别可谢氏留下的起居录和遗物,以及苏婼亲眼所见的谢氏,都绝不像是那么消极的人,就凭她出门前那么急于要保护苏祈,她的儿子,她都绝不会走上这条路。 若是意外,又为何偏偏是她呢? “姑娘,秦公子已经到镇上了。” 扶桑走进来。 苏婼旋即起身:“我先去镇上。”又道:“吴叔你们也跟我来。” 南郊镇距离庄子仅两里路,乘上马车,须臾就到了。 此地因为是进京的要道,镇子不小,商铺林立,绵延数里路,本地百姓多,过往的南北路人也数不胜数。 苏婼进了街尾的荣福茶庄,门下的掌柜就堆满一脸笑迎上来了:“苏姑娘您来了?楼上请!” 街对面的人群里,韩陌与护卫们坐于马上,看着树下拴着的蒙古马,以及刚刚进门的苏婼的背影,渐渐地眯上了双眼。 “笊篱带了吗?” “带了!” “去两个人,沿后窗上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杨佑指派了两个护卫去了。 眼看着他们潜入人群后便跟消失在河流里的水珠一样不见了踪影,他扭头看向韩陌:“苏姑娘真奇怪,跟秦公子约吃茶为何不约在城里?偏要约在这儿?” 韩陌哼地冷笑:“你问我?我要是知道,眼下还用得着这儿么?”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