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吃过午膳,阮文卿便离开药铺去忙商队的生意。 卫明姝覆上面纱,静静在窗边看着医书,耳边偶尔传来几句交谈。 “听那沈家下人说,宁国公最近也要回来了?” “这宁国公的世子不是才回京城?” “可不,听说还是太后催着回来,许是沈家好事将近......” 翻过一页医书,头也没抬。 这京城得了闲的人茶余饭后便爱放出些消息,大到皇宫贵族,小到青楼作坊,勋爵也好,布衣也罢,想有些秘密都难。 可这些闲言碎语,大多真假难辨。 就譬如刚才有人说,那谌良昨日关门时夹断了手,便是虚言。 且不说她昨日见到时还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再傻,也不至于把自己手夹断。 她不喜碎嘴言谈,平日不会主动打听。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愿别人传自己家闲话,首先便是要约束自家。 卫家奴仆比其他家拿的银钱都要多上许多,但卫明姝定了条死规矩—— 无论是何人闲话都不能乱传,若被她听见,必得杖责。 不过那日街头沈家世子好似在给姑娘家买点心,着急着上门讨好。 许是真的好事将近。 不禁又想到那日家中交谈。 宁国公回京,她是不是该给送些礼去? —————— 五日后,当朝太尉,骠骑大将军沈正忠回京。 沈轩走入正院时,沈正忠正搬了把躺椅半躺着晒太阳,端详着手中的剑。 “阿耶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也不着人打个招呼?” 他以为,怎么也该等到午时过后。 沈正忠抬了下眼皮,将剑收回鞘中,从椅子上站起来,握剑的手背在身后。 “打招呼?”沈正忠嗤鼻,那张脸上虽满布褶子,眼睛却炯炯有神,“我告诉你,你难道还会自个儿到城门口接不成?” 那倒是不会,但他起码会早些回家等着。 他正这么想着,只觉身侧一阵风呼来,出于本能迅速抽出腰间别的剑抵挡。 剑尖已经到了脸侧,堂前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回响,曙雀高挂穹宇,明晃晃的剑身反照,映出眼中该有的锋芒。 “当真是把好剑。”沈正忠收剑,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行,一年不见还算警惕,没有退步。我还以为你这几日到了京城乐不思蜀,学会和我讲礼数周全那套来了。” 沈轩横眉竖眼怒喝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在家里还动手。” 沈正忠没理他,转身坐回椅子,随手将剑抛出,“你那破剑都用了多少年了,该换一把了。” 沈轩稳稳地接住,将剑抽出半截。 “你这把剑哪儿来的。”他可不信,他阿耶能自己寻到这样的宝剑。 “朋友送的。” 听罢,沈轩拧眉,又将剑利索地抛回去,“既是送你的,那你自己好好收着。” 沈正忠又欣赏了两眼,将剑放下,叹息道:“唉,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卫家还有人记着我。” “卫家?安平侯?” “嗯,说起来早些年咱家和卫家也算是熟识,只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沈轩没有再回怼,“知道,你从前常说,你与安平侯兄长是结拜之义。” 沈正忠仔细回想了一番。 他以前有常说吗? 果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喽。 “卫家现在倒是颇懂人情世故,人家小姑娘早早就跑过来送礼。”沈正忠指了指自己儿子数落着,“不像你,知道我今天回来,家中有客还往外跑。” 沈轩愣在原地,“你是说,卫姑娘跑到府上给你送了把剑?” “是啊,卫家昨日下了拜帖,你在家难道不知道?” 沈轩一时半会儿没能说出话。 他没有想到这姑娘会来人拜访。 这两日他常往宫里跑,除了向圣上述职禀报,太后还常召他去兴长宫说话,昨日索性在宫里留宿。 他也是今日一早听宫人传报,这才赶忙回府。 沈正忠摇头感慨道:“卫家这个姑娘还是和当年一样,瘦瘦小小的,不过气质却变了不少,一看就是个厉害的。” 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又对沈轩道:“你记不记得,从前我带你去过卫家,你还见过这小姑娘来着。” 他还记得,当时自家儿子的骇人之举。 要不是卫家不在意,那姑娘如今就该是他家儿媳妇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