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会意,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他执起眼前的茶杯,开始慢条斯理地品茗。 谢闻锦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无心品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问道:“大师可否为在下解惑?” “世事莫测,”了尘缓声道,“无人能看破或说破因果轮回。正如施主的梦境一般,信则为实,不信则为虚。” 谢闻锦静了静,又说:“可我担心之前发生过的事会导致那些我不想看见的结果。” 了尘为谢闻锦续了茶水,语气平静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1] “昨日种种已随风散去,施主或许可以考虑放下羁绊。” 谢闻锦怔了几息,低声重复道:“往者不可谏……” 了尘大师没再说什么,谢闻锦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无言对坐了片刻,谢闻锦便起身向了尘大师告辞,随即离开了禅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了尘心底的情绪一时有些难以言明。 谢闻锦不是安王谢应礼的亲生儿子,却是当年他们与刘相的博弈中的受害者。他的父母均死于刘相之手。 当年容煜与谢应礼定下这桩婚事,本是为了延续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期盼小辈们能过得比他们顺遂幸福些。了尘还曾为此做过见证。 可那时无人能想到,他的儿子卫时舟会娶容清棠为皇后,而谢闻锦成了如今这副郁郁寡欢,失魂落魄的模样。 缘之一字,果然无人能看透。 走出了尘大师的禅房后,谢闻锦并未立即离开云山寺,而是问着路走到了寺内一处供奉往生者牌位的地方。 停在容清棠父母的牌位前时,谢闻锦神色黯淡,眉眼间的神情晦暗,旁人难以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看着眼前陌生的布置与环境,谢闻锦惊觉,这竟是自己第一次来此处为容清棠的父母上香。 谢闻锦自幼时起便不喜靠近寺庙,每每只走到寺门处时便会忍不住停下脚步,无论旁人如何劝说都不愿再继续往里。 而容清棠的父母的坟茔也都不在长安,是以无论清明还是两位长辈的忌日,谢闻锦都不曾陪容清棠来云山寺为她的父母上一炷香。 容清棠体贴细致,知道谢闻锦不喜欢来寺院,便从未与他提起过。而他竟也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些,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成婚后的那一年中,自己究竟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夫君。 谢闻锦正沉思着,无意中瞥见了什么,他瞳孔微缩,神色剧变—— 就在离容清棠父母的往生牌位不远的地方,竟有两座没有姓名,只有生辰八字的牌位。 而谢闻锦记得很清楚,他在与容清棠大婚那日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时,也从王妃那儿一并得知了他亲生父母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心里某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谢闻锦顾不得别的,立时找来附近一位僧人询问道:“这两座往生牌位是何时开始供奉的?” 僧人俯首看了看牌位底座处不太显眼的一个标记,回答道:“施主,这两座往生牌位自去年四月起便开始在本寺中供奉。” “可有记录是谁供奉的?”谢闻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僧人摇了摇头,解释道:“抱歉,贫僧不能透露。” 谢闻锦只得作罢。 僧人离开后,谢闻锦失神了许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