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城被她这个比喻逗得短促笑了一声,笑之后神色却更沉郁。 梁碧君作为局外人,很明白阿芙的心结何在。意气风华的时候无碍,现在这情况,就会变成难以消化的妄念。 “梁芙跟你提过卫洵的事吗?”沉默片刻,梁碧君问道。这两人走到这步,积重难返,一定不止一两个问题,她只能揣度傅聿城的想法,拣自己认为最紧要的开解两句。 她打量着傅聿城,见他神情没多大变化,便心下了然,“……我能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全都发生了。或许当时我该坚决一点,劝你们不要那么早结婚。” “她是劝不住的。” “是啊,她是劝不住的。”梁碧君轻叹一声,“这些话,原本应该阿芙告诉你的。她跟卫洵的故事,相信你已经听过了。那时候卫洵不告而别,梁芙打听得知在那之前,卫洵跟你梁老师见过面。见面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敢问,害怕坐实卫洵收了梁家的钱这个传闻。卫洵背弃誓言,不告而别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那时候她跟卫洵私奔,口口声声说,即便全世界都认为卫洵居心叵测,她也相信卫洵的为人。倘若卫洵抵不住金钱诱惑,对她而言恐怕就是信仰破灭的打击。” “那卫洵收过钱吗?” “我不知道,你梁老师不肯告诉我,说除非梁芙去问他,不然他绝对不会说。” “梁芙没问过。”陈述的语气。 “没问过。”梁碧君叹气,“问了说明她信念动摇,说明她并不如自己所宣称的那样相信卫洵。” 傅聿城一时没作声。所以,那天她茫然四顾,是想找到消失多年的卫洵,解决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吗? “……我清楚她的症结所在,这回,是推是拉,我都会强迫她去面对。小傅,你还想跟阿芙把日子过下去吗?” “不瞒您说,如果阿芙把婚姻当成事业来经营,我认为她的合伙人不一定非得是我。我跟她……所求的不一样。但我发过誓,我不会背弃她。” 这两人,一模一样的脾性。目前这情况,她丝毫不想劝和,分开于这二人而言,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你放心,我会看顾好阿芙的。” 傅聿城说了声谢谢。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傅聿城抬头看着她,似有一句话重逾千钧,他张口却不能言。 梁碧君却是洞若观火——这可能就是傅聿城的心结了,等有一天,他能亲自去问梁芙的时候,他俩的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半。 在梁芙和傅聿城两人之前,她对傅聿城总是要客气一些,苛责的话没有说。照她的观察,傅聿城也有错处,可是不用点透,她挺相信傅聿城能想明白。 当然,前提是傅聿城还喜欢梁芙。倘若他已经不喜欢了,那她的傻侄女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 不过,若他不喜欢,何必今晚还得跑这一趟呢? 梁碧君觉得有点头大,跟调解青春期闹别扭的小年轻似的,她一个室内设计师,怎么就干起了老娘舅的活。 一席话聊完,梁碧君将傅聿城送下楼,天色尚不算晚,“你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 “我今晚先去朋友那儿凑合一宿,回头去律所附近租个房子。” “我听说,你跟程方平提出要辞职?” 傅聿城点头。 这事儿两个多月前他就在规划了,程方平和梁庵道倒没说什么,但章评玉颇有微词,觉得他借了梁家的关系做踏脚石,却又反过来辜负梁家的栽培——他跳槽要去的律所,其合伙人恰好是梁庵道一位“宿敌”的得意门生。说“宿敌”可能有些夸张,只是梁庵道曾与那人有过许多观点上的针锋相对,互发檄文唇枪舌战,在当时业内也是一桩新闻。 梁碧君说:“也好。” 她虽然没结过婚,但年轻是时候也曾百死无悔地爱过某个人。在她看在,爱情最忌惮掺杂太多杂质。梁芙和傅聿城之间隔着心结,隔着不纯粹的动机,还隔着长辈定下的条条框框。 送走了傅聿城,梁碧君并没有睡,去车库取车,开车往城西去找人。 梁芙在家,开门时双眼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