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仰着头,也在打量他。 平心而论,霍云的外表还是出众的,虽然不是她喜爱的温文尔雅,却也称得上俊美无俦,加上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自有种凌云的傲然气势,要不是因为那个幻觉,她初次的印象应该不差,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双方的目光胶着了会儿,各自又落到别处。 霍云瞧见满桌的佳肴,还有一坛酒,微微挑了挑眉,坐下问:“今儿是你生辰?” 宋春汐:“……” 她的名之所以带“春”字,是因为出生在开春元月,她记得曾经当着婆母跟霍云的面提过。宋春汐深吸口气:“不是,我是觉得许久没有跟你好好吃一顿饭。” 是吗?霍云极为怀疑,没有接话。 像这样,说两句就难以继续的情况太多,宋春汐早已习惯,坐到他对面拿起酒杯。 手指白得耀眼,以至于御赐的月光杯都失去了光彩,霍云盯着看了看,猜测起她忽然如此殷勤的理由。 他跟她的缘分始于牡丹园。 那日先帝想与民同乐,放开了皇家园林,邀京城人士共同赏花,他便是在那里初见宋春汐。她容色极艳,一枝独秀,想不注意都难,可谁料到,只是无意间的一眼,先帝竟突然要赐婚,说宋仁章之女才貌双全,正堪配他。 他哪里有娶妻的心思,要不是母亲连连示意,当场便婉拒了。 可在外多年,他从没有顾过母亲,也没有尽过孝,见她这般喜爱宋春汐,最终还是顺了她心意。 圣旨很快就下了。 两家定了吉日,没听说宋家有何不满,母亲放了心,叮嘱他好好疼爱宋春汐。 一面之识,半分喜欢都谈不上,如何好好疼爱?抱着这个念头,洞房时,他发现,宋春汐原也无心嫁他,既如此,那便凑活着过,他也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人。不过既已成夫妻,不管如何想,至少要做好本分吧,而宋春汐的本分便是侍奉母亲,做个合格的都督夫人。 现在想来,他考虑得过于简单,宋春汐同母亲相处融洽,都督夫人也当得游刃有余,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没有做好,她不安分。 不过宋春汐应不知她已泄露自己的心思。 那日母亲酿得荔枝酒开封,许是十分可口,他归家时,瞧她喝得脸颊潮红,青丝凌乱,好似海棠春睡,娇莲横卧,一时没能忍住。 可即便肆意,她也没醒,只是呓语阵阵,一会说要和离,一会又说要嫁给旁人。 夫妻不和,说些气话也属平常,和离的气话他能接受,嫁给旁人就有些过分了。他被她弄得兴致全无,质问那“旁人”是谁,后来听到了周士安的名字。 原来她已生出异心,难怪前阵子脾气渐大,对他爱答不理。可既有异心,今日为何一反常态?霍云怀疑她图谋不轨。 宋春汐并不知霍云的想法,将酒递来:“听说你马上要随圣上去丹水镇?” 今日他归家早便是要去告诉母亲,至于宋春汐,原是不想知会的,霍云道:“是。” 果真如此! 宋春汐眸色微动,又问:“你要去几日?”群龙不能无首,天子就算为水患而去视察丹水,想必也不会待得太久,少则三五日,多则半个月,梦里并没有提到具体的时间。如果是半个月的话,那她即便阻止不了霍云去丹水镇,仍然还有十五日给她想办法。 “不知。” “圣上没说吗?就算顺便视察安南卫,要你随行,你毕竟是都督,总不能撂下府衙的事不管。” 往常他就算巡视各处卫所,待上数月,她都不会关心一句,此时问个不休到底有何目的?霍云深深看了宋春汐一眼。 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统帅,眼神稍一用力就叫人害怕,杀气阵阵,凉意入骨,宋春汐只能暂时搁置问题,笑道:“先不耽误你用膳,请吧。” 请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