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那般“女儿也想父亲了呢”的亲昵话终究未能说出口,她不着痕迹的挣开武安侯的怀抱,规规矩矩问好:“雅夫人,大哥,二姐,四弟。” “三妹妹。” “三姐姐。” 雅夫人温婉一笑,对着武安侯嗔道:“在门口站着做甚么,还不快领着三姑娘进屋去。” “对!对!是我忘了。”武安侯朗声一笑,看向宋乐仪的眼神儿愈发慈爱,他牵起小姑娘的手,大步朝府里走去,“多月未见,似乎长高了些,不过也瘦了,晚上准备的尽是你喜欢吃的,到时候仪儿可要多吃些,好好补补。” 宋乐仪点头,乖巧的“嗯”了一声。 …… 先去了祠堂祭祀,等一切结束天幕已经逐渐染上墨意,宋乐仪的父亲是先武安侯的嫡长子,下面有两个嫡亲的弟弟,以及五个庶弟,祖母逝世后便分了家。 如今中元节祭祀,八房便热热闹闹的聚在了一起,用过晚膳,武安侯想留宋乐仪在武汉候府小住一段日子,宋乐仪笑着婉拒了,说是太后心情不好,她得回宫去陪陪姨母。 武安侯宋岐的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失望,而后笑着揉了揉宋乐仪的脑袋:“本侯的仪儿懂事了。” 宋乐仪盈盈一拜:“女儿别过父亲,改日再来拜见父亲。” 武安侯笑了笑,终究是有些老了,离得近了已经能看见眼角的皱纹。 “去吧。”他说。 踏着夜色,宋乐仪出了武安侯府,坐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车轮辘辘,朝着太宁宫驶去。 宋乐仪掀开窗帘,看着街上车水马龙,目光所及皆是一片如昼白光,月光下人流穿梭,热闹非凡。 她挪到马车的另一侧,又掀开窗帘,只见各色莲花灯在水里在护城河中随波荡漾,烛光映星,不知超度了多少亡魂。 她也曾是亡人,不知有没有人会在这中元夜为她点上一盏莲花灯。 “停车。”马车里传来宋乐仪的声音。 孙姑姑掀开帘子:“郡主,怎么了?” 宋乐仪的神色很淡:“我想一个人走走。” 闻言,孙姑姑有些紧张:“郡主,夜色已深,街上人流往来,万一有人冲撞……” “无妨。”宋乐仪出声打断,她摆了摆手,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 目光忽然落在马车角落里的一个匣子上,是她上次从剑池阁买的那把匕首,因为上次与赵彻同乘马车,一时间思绪全被他带着走,竟然将这把匕首忘了。 虽说燕京治安良好,但也难免会有赵妙那样的疯子。 小姑娘想了想,打开匣子将匕首取出,藏在袖口。她跳下马车,吩咐道:“你们不必跟着,原地等我。” “郡主!”孙姑姑急得直跺脚,偏生小郡主不许跟着,只能神色焦急的在原地等着。 宋乐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周围嘈杂的声音仿佛过耳不如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这是她两辈子来第一次如此难过。 忽然,前方一道石青衣衫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他手里正拎着一盏莲花灯步伐缓慢的走着,五官的夜色中很是柔和,偏生眼底的情绪很冷。 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宋乐仪微微惊讶,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上官晔。 只是今夜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即便在她心中他于她是有救命之恩的,但在现在的上官晔心中,两人不过是那点淡薄如纸的同窗之谊而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