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卧室的摆设没有变过。 欧式皮面公主床是哥哥为她选的,临窗书桌写作业,哥哥就在那儿陪她度过好多考试前夜,梳妆台是十六岁时他为她添置的,沿墙矮柜的银盘烛台,壁上的油画,床头柜上的诗集,临睡前念一首拜伦或是莎翁的小诗…… 点点滴滴,全是他的关怀。 他早已融入她的生命,不可分割,无人替代。 再后来,再后来经历漫长的分离。 以为随时间冲刷,不去想,不去提,一切都能淡化。 可他仍然困在原地,被困在六年前那个苦涩的夏夜。 哥哥比她更可怜啊。 哭肿的眼睛已看不清他,泪水模糊所有视线。 美微摸索着推开他,拾起那件被撕坏的睡衣慢慢罩上,爬下床,手指着门外,声音很轻,“你走吧。” 她不忍心再说狠话,刺痛他,原来比刺痛自己更难过。 她不想看他伤心。 能怪谁呢? 是她贪婪渴爱,想要他的呵护钟爱,明知道关心过了界,还自欺欺人想蒙混下去。 怎么能一边贪念他的情感,一边又恐惧道德审判。 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无耻,更自私自利了。 窗外日光冷淡,映着露台的薄雪,像蒙上一层青灰,将心冻成冰凌,掉在地上碎成流沙,风一吹,白茫茫一片。 说再多也晚了。 郁诚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小美……” 她默然往后退。 他忍住泪长久凝望她,心中悔恨也难挽回,神情沉痛往前走一小步,哽咽,“你别这样……” “哥哥,别说话。”她声音轻柔,转身打开落地窗,只身走去小露台,将自己关在外面,“你不走,我就跳下去。” 她恨自己。 她的肌肤雪白柔嫩,轻轻揉捏便留有红痕,眼神空洞噙满泪,面容无措又哀伤,披一身薄薄睡裙,五指紧紧攥住胸前衣襟,光着双腿赤着脚,站在雪里浑身颤抖。 “你进来,外面冷,会冻坏的。” 她眼中悲伤浓得化不开,没有回应他。 “我这就走。” 郁诚嘴角下垂面色灰败,双目布满血丝,脚步沉重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他站在门外,良久,等到里面传来开门声,浴室洗漱声,轻缓脚步声,寝被翻动摩挲的沙沙声。 所有细小的,微不可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