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一个人没有,就剩她一个独苗,位同太后,还管着发俸禄的事情,权力很大。 连她也要跟着掩藏起来的秘密,除了薛准,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那是装了满满一碗的药,空气里都弥漫着苦意。 姜肆下意识地在托盘上找了一遍,发现没有蜜饯。 薛准怕苦,以前偶尔生病,姜肆开完药以后,熬出来的那些药薛准都不肯喝,总是嫌苦得厉害,不过他嘴上不会说出来,只会巴巴地看着姜肆,想让她哄一哄自己。 这一点,薛准和薛檀很像。 姜肆张了张嘴,看着薛准面不改色地端起药,一口闷了下去。 唇角沾了一点黑色药汁,他却连眉头也没皱。 姜肆倒也没什么被欺骗的感觉,谁让她从前就吃这一套,最容易心软,薛准吃准了她,她被拿捏住也实属正常。 她只是在想,薛准现在都是皇帝了,怎么喝个药还要偷偷地喝?怕底下的人知道他病了? 可是以薛准的能力,姜肆不信他二十年都没有把控住这个朝廷。 她正在疑惑,薛准看她一眼,说:“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这些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和太子说起。” 姜肆:“……” 原来是不想告诉薛檀。 这样她就略微理解了,薛檀虽然已经开始接触政事了,但手段难免稚嫩些,如果薛准在这个时候爆出自己有病,朝政肯定会动荡,而薛檀未必能够承受住其中的压力。 这男人,也不是那么不在乎儿子。 姜肆心气略微平了一些。 同时,她也有些心惊,因为事先见识到了孟娘娘的病,她的病情十分严重,几乎前一秒还在好好说话,后一秒就会因为突然的刺激发病,薛准和孟娘娘喝一样的药,说明他们俩病的程度也相差无几了吧? 她却没见过薛准发病。 不知道是他控制得太好,还是他只在无人处才会犯病。 而薛准,又瞥了她一眼。 他的头疾不是秘密,但也鲜少告诉别人,身边亲近的人几乎都知道,却不知道他病的程度怎么样,外臣以为他只是普通头痛,儿子以为他是心病。 只有梁安知道他每日要吃药才能缓解头疾,孟敷倒也知道,只是她自己病得厉害,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根本记不住这些,只要她身边的人够少,也不会有人发现。 同样的病,放在不同的人身上,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孟敷是体虚,又在暴室吃了苦,同时产生了臆症,后来许美人死了,她就更疯了。 而薛准自己?他只是经常头痛,头痛的时候恨不得找个人将自己开颅挖出脑子来才能爽快。 他的癔症并不明显,兴许是因为知道那些都只是臆想罢了。 因为太过清楚,所以从不抱有奢望。 此刻透露给她,他也并没有觉得怎么样,他虽然还没查出来她到底是谁的人,却也有足够的信心把她捏在手心里,让她没法传递消息。 他甚至有些无所谓地想,如果最后真的查出来她是谁派来的人,证据确凿,他不介意送她下地府一趟。 他觉得自己的感情越来越少了,对什么都不太想在意,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每天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脑袋空空地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许有一天,他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他就去陪姜肆了。 他微微走了神。 心想,要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死后一定能见到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判自己的死刑。 · 姜肆望着他,心口忽然一跳,有些微微的疼。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咚、咚、咚,缓慢而有力的心跳验证着楚晴的身体确实没有心上的病。 有反应的是她自己的灵魂。 她在心疼吗? 姜肆皱了皱眉。 她有些隐约的不舒服,但是又不太想让薛准看出来,当机立断地站了起来:“陛下,奴的手还疼。” 盈盈一张小脸,似乎有些凄惶。 从薛准进来的时候,她就是那副不敢动的模样,好像被吓住了,一直忍耐着,直到此刻手疼了,她忍不住了,才小声说话,想要离开。 薛准颔首。在没找到她的把柄之前,他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人。 姜肆“逃”一般出了长信宫。 楚晴比从前的姜肆要矮半个头,骨架子也更小一些,看起来比姜肆更加纤细,论理,除了容貌以外,她们俩不该被混为一谈。 可薛准看着,忽然一个激灵。 他对姜肆的背影实在太熟悉、太熟悉了,从前的很多日子,他都是在背后看着姜肆,沉默观察,将她的背影牢记。 他曾经无数次仰望过他的月亮。 自然也对她的背影格外熟悉。 哪怕姜肆伪装得再软弱胆怯,背影也是她无法顾及的弱点。 伪装本来就是假的,并不会像是真正的人一样完美无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