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下一秒,黎江也忽然决绝地把叉子尖掉头向下,对准了自己的小腹下方的狼头刺青,然后用力地划了下去。 “不——!” 那一瞬间,谢朗那双漆黑的瞳孔猛烈地收缩着。 他口中发出的,已经近乎是动物垂死般的哀鸣,惨烈到几乎要让黎江也以为他刺的不是自己,而是谢朗。 “小也,不要!” 谢朗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可还是太迟了。 只见墨色的狼头从中间被叉子尖儿划开一道深深的血口,刺眼的血珠,从黎江也耻骨的皮肤上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他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接,那血珠滴在手上,炙热得像是会烫到皮肤,小也该有多么疼。 谢朗的脑中如同轰鸣一般响着声音—— “朗哥,别人都不会明白,但只有你知道,这个刺青不是黎家明——是你,我要你永远在我身体上,就像你也永远在我心里。” “朗哥,纹身师说,我纹的是最疼的部位。所以以后也不可能洗掉了,因为没人能受得了洗这里的疼。” “朗哥,我是你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 朗哥,我是你的。 他想起了小也把他刺在身上,在月光下看着他微笑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也不爱他了。 多么奇怪啊,黎江也说过那么多次“我爱你”,可他其实一直都不明白爱的意思是什么。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他。 他只会像仰视神那样仰视一个个他在意的人,母亲、黎衍成、然后是黎江也,他只会那一种似是而非的爱。 他虔诚、却愚笨。 可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爱是私欲,是想要拥有。 信徒爱神,永远不能拥有神也无妨。 但小也爱他,是想要他,是把他刺在身上,是和他做爱,是想要拥有他,也想要他拥有自己。 而小也不爱他的这一刻,就是不想拥有他了。 小也再也不要他了。 谢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忽然站不稳了。 他的倒下,像是一座山轰然崩塌那样,颓然地扑通一声跪在地毯上。 “我放。” 谢朗抱住黎江也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的腰,抱得死死的,像是在哀求黎江也不要再划刺青了,他哑声道:“我放,小也,我放你走,我现在就放。” 当明白黎江也不再爱他的那一刻,谢朗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是什么。 他也爱黎江也。 所以小也走了的话,他会死掉的——这是凡人的私欲,是想要拥有。 但即使自己会死掉,他也要放小也走,因为小也会伤害自己——这是信徒爱神。 “砰”的一声,叉子掉落在了地上。 黎江也低下头望着谢朗的面孔,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感到茫然。 他明明得逞了。 他可以离开了,应该感到放松,不是吗? 可手铐被谢朗用钥匙解开的那一刻,他却怔怔地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像是不适应可以自由活动的感觉,直到过了好一会,黎江也终于想起来了他茫然的缘由—— 谢朗哭了。 谢朗是那么沉默又隐忍的人,他们从小相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见谢朗掉过眼泪,以至于刚才那一刻竟然觉得像是幻觉。 可当他终于确凿无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黎江也的胸口,忽然仿佛被重重地锤了一记,喘不过气来。 …… 离开前,谢朗用一种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对说:“小也,处理一下伤口再走吧,好不好?我保证,我不会再对你做任何事,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黎江也的心情其实还处于一种莫名的恍惚之中,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当然不觉得谢朗有可能再限制他的行动。 于是就这么穿好衣服,和谢朗一起坐电梯下去,淮庭在三楼的健身房旁边有设立医务室,里面有准备药物,并且可以处理一点紧急的外伤消毒和止血什么的状况。 当值班护士给黎江也的伤口进行消毒的时候,谢朗本来是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但到中途黎江也看向他两人目光相遇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是黎江也不想他站在那里,于是又默默地退后几步,离开了一点。 等黎江也处理完伤口从床上下来,绕过一道拉起来的帘子走出来之后,才看到谢朗坐在另一张床上,背对着他,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的方向—— 外面又下雪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