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想劝他认真备战比赛,他却拉了搭档直接到琴房当场三人试排。 那搭档来头不小,是嘉陵的表姐,音院大提琴专业的学姐。有了超强阵容助阵,三人第一次排练契合度就无比的好。 孟冬当时玩笑着问她:“面试合格么?哪里不合适,我可以改。” 这与高一那年,十音准备完《春天》跑去她跟前“面试”,所说的话别无二致。 焦头烂额之际,被心爱的人雪中送炭,十音简直感动涕零。彼时还是高中校园,小儿女尚有矜持。那是十音头一次亲吻孟冬,亲的虽是面颊,但在琴房,还当着学姐。 后来十音说他那天明明就脸红了,他死活都不肯认。 以孟冬对乐曲的要求精度,那次的三重奏,十音的声部一度被他批到体无完肤。十音也是很冤,她只是单纯选了首喜欢的曲子,没经历过任何悲伤的人,去演绎拉赫玛尼诺夫的悲剧性,确实是勉为其难的。 但那个冬天过后,十音也离开了附中回原籍准备高考,在和孟冬分开的那半年里,她不但要备考,父亲突然离世、家中破产、志愿被迫变更…… 再重逢时,她懂不懂悲伤了呢?十音好像记不得了。 她只是很内疚,她还记得大一孟冬是怎么找到她的,说起来是她拼了命追到手的人,他好像总在找她,她总是那个被找的人。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她自以为就是风雨里趟过一遭的人,还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更糟的。 柯洛妮在说:“你们外行也许无法理解,孟冬说这首曲子对他很特别,是他唯一背得出谱的大提琴作品,所以我们决定选择它。” 十音忍着笑,为什么柯小姐仿佛不知道她和孟冬的渊源,只是用直觉在敌视自己? 她隔空听不见孟冬说话,空气里的旋律很悲伤,孟冬的句法刚正利落,无一丝油腻感,甚至没有烟火气。她心却如饴:“那烦请梁先生接听,可以么?” 柯洛妮这人教养不错,语调始终友好,但态度强硬。她不但拒绝了十音,说孟冬脾气不好,被打断会臭脸……她还说了不少其他的话。 十音愈发觉得好笑,天才就是容易遭到误解。一个全世界最温柔的人,却总被人诟病脾气不好。 柯小姐的意思,大抵是人与自然————他们吃的是一起采摘的野果,避雨的是一起找到的宽树叶,一起攀过岩壁、趟过激流,一起看天上的猎户星座……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与知心知意的人在一起,发生任何事情,都十分合乎大自然的意愿。 柯洛妮的中文水平不大好,语速不快,她也许想要表达诗意,可惜表达有些翻译腔,缺乏些感染力。 总之这些话在十音听来十分牙酸。 其实她只是心疼地想,这么日日夜夜地食用野果,都没有肉吃,梁老师的腹肌胸肌想必消耗不少?思念成灾了。 只可惜通话是别想了,电话在人家手里,柯小姐意思很坚决,十音喊破喉咙,孟冬也是听不见。 十音以为对方不过挂了个寻常的电话,不料柯小姐这电话断了之后,那部剧组的卫星电话,她就再也没能接通过。 现在对方的失联状态居然并非针对她一个,吴狄去尝试联络,数次反馈照样是接通失败。 十音懊恼极了,关于这通电话,柯小姐必定对孟冬只字不会提,而孟冬会很失望,以为十音半点努力都没有作过。 吴狄给十音分析了一下原因,照节目组的设备配置,卫星电话是每个野外生存团队的唯一紧急通讯工具。柯小姐很可能是不懂单向屏蔽操作,将卫星电话简单关闭或干脆损毁了。 至于十音和梁先生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为什么如此上心,吴狄十分上道,一句都没有问。 “十音你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摄像师身上应该还有其他定位设备,不可能就此与外界失联的。我督促导演组抓紧搜寻定位。” 搜寻进展缓慢,吴狄隔了十二小时才传来了消息,总导演组那边也万分焦急,但能获得的只是孟冬那组人的大致定位信息,无人员状况信息。 十音有些揪心地体会这种煎熬,心知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那漫长的八年,守着杳无踪迹的她,孟冬是怎么过来的? 如今她只能反复回想那晚上的琴声,孟冬有条件好好练琴,证明他的伤手已经好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