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忙跨步过去扶住,许京华一惊之后,也回过神,走到另一边帮忙搀扶。 “先生快起来,刘琰可不敢当先生如此大礼。” 老头儿却彷佛使了千斤坠,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老朽有眼无珠,前番多次失礼,请殿下容老朽叩头谢罪。” “谢什么罪啊。”许京华最烦他们跪来拜去这套没完没了的礼节,手上再不留力,拎着老头干瘦的胳膊,就把他拽起来了,“我们大殿下心宽似草原,哪会怪您?您不怪我们就好。” 还有一串话憋在肚子里的宋怀信:“……” 这臭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刘琰忍着笑,说:“不错,先生不怪我们就好。” 宋怀信从许京华手里抽回自己手臂,拉拉衣袖,道:“老朽自不敢怪责殿下。”说完他扭头看许京华。 “……”许京华瞪眼,“怎么?怪我吗?” 宋怀信摇摇头:“老朽只是想问,小哥你……应当是姓许吧?” 许京华老老实实一抱拳:“是,我叫许京华,给您赔礼了,我昨天可能有点放肆,但……” “可能?”宋怀信胡子翘起来。 许京华嘿嘿笑:“您坐您坐,喝茶喝茶。” 刘琰也请宋怀信坐,笑道:“昨日她说有事要去请教先生,却不肯告诉我,到底何事。若她有言语不周,冒犯先生之处,我这里替她赔礼了,还请先生看在她年纪尚幼,又是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莫同她计较。” 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说是一片赤子之心,大殿下倒是很回护许家这个孩子,不过堂堂皇子,为了追这孩子都到了潞州,可见皇室本就很看重许家这根独苗。 宋怀信坐下,“殿下言重了,谈不上冒犯。许公子说得没错,老朽回乡三年,确实不事稼穑,只顾埋头写书,”说到这儿,老先生看向许京华,指指自己眼睛,“眼神儿也确实一日不如一日,见了殿下这般人物,都没起疑。” 许京华听他口风松动,立即问道:“那您是想通了,要跟我们一起回京么?” “许公子误会了。”宋怀信一脸正气,“老朽是来劝二位早日回京的。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殿下就算有皇上之命,找到许公子,也该回京了……” 许京华才不听他这些废话,只耍赖:“您不跟我们回去,我们不敢回去。” 宋怀信无奈,看向刘琰,那位大殿下却低头喝茶,好像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一样。 “如果您还没想好,也不要紧,正好大殿下和我都还有好些事想请教您,要不您在潞州多留几日?” 这种乡野里长起来的皮孩子,太直来直去,不给人迂回试探的余地,宋怀信只得先把她排除出去,“殿下难得到此,老朽也有些下情,想请殿下转报与圣上。” 刘琰这才放下茶杯,对许京华说:“你去安排下午饭吧。” 许京华起身出去,到院里阳光正好,她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才跟钱永芳说午饭的事:“宋先生和我一样在服丧,钱公公叫他们多准备几样素菜。” 钱永芳答应一声,带人去厨房,许京华自己坐到廊下栏杆上发呆。 宋怀信虽然还嘴硬,但他人都已经追来了,又有刘琰这么个大皇子在,他再拿架子,恐怕也拿不了多久——他这种有本事的人,就好比天生勇武的猛士,听见号角声,又哪里甘心不上战场? 但这么一来,她也就不能再拖,得一道回京了。 “娘娘一定伤心了吧?”许京华拉着腰间系的麻绳,在指间缠了一圈又一圈,“我怎么那么傻呢?当初还说皇上希望刘琰是女孩没道理,轮到自己,不也还是钻进‘如果当初’的牛角尖出不来么?” 她昨天和宋怀信说的全是心里话,还是憋了很久、无人能说的心里话,但她说着说着,已经明白自己那样想毫无道理,也挽回不了什么。 “娘娘说得真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