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了四夷馆,若是还在府里,安排午宴。若是出去了便罢了。” 不多时管家却来报:“二爷与侬世子出去城郊打猎去了,没去四夷馆,四夷馆那边来人问了两次,没办法也回去复命了。” 许莼道:“子兴哥不在,我也陪您用膳呀。” 方子静一挥手:“少来这套油嘴滑舌,我自己一个人吃不知道多自在。沈梦桢定然忙,你正经去他家里堵他去,我看你也是个大忙人,一回京恐怕国公府门上都被邀你的帖子堆满了吧。” 许莼嘿嘿笑着,方子静开了那折子看了一回,就手在案上捉了小楷笔替他细细批了一回:“你这不行,光写利,没写弊,得把弊端写了,而且应对的法子都给提前写好。” “譬如你这银庄,若是海上风险,货折了,或是时运不济,又打起仗来,这债券如何兑?你发行多少得有个底,不能让国库给你兜底。户部那帮老狐狸算得可精细,风险有三分,他们能危言耸听到八成,你得自己先算清楚。姜梅不在吗?你让他替你算。” 许莼道:“姜梅还留在津海市舶司呢,我自己算吧,再请我娘给我把一把。” 方子静看他一眼:“嗯,倒忘了你算学上也比一般人强,你娘那就更厉害了,我听说盛家因为三个儿子都出来当官了,盛家生意大半倒都是你娘掌着呢。” 许莼嘻嘻笑着,十分自得。 方子静将折子给他:“你自己在这里抄了再去沈府吧。他定是下一任礼部尚书了。他和李梅崖,也不知将来哪个争得到内阁首辅。” 许莼道:“我看欧阳大人也还年轻呢。” 方子静道:“他是老成人,圆滑有余,开拓不足,皇上这些年爱用敢冒险的官员,不过都喜欢先放去州府历练,我看着他这是要锐意改革了,等这一批州府的年轻人陆续回京。” 许莼钦佩道:“子静哥您在野这么久,对朝中动向还是如此了如指掌。” 方子静看了他一眼,叹道:“你这句话在我跟前说说就好了,若是去皇上跟前说了。我又掌着这偌大兵力,恐怕人主疑忌啊。” 许莼嘻嘻笑着:“子静哥敢这么说,就是知道皇上信任您,不会猜疑您。皇上不是都给世子赐名了吗?承继祖宗荣光,这不就是许诺么,子静哥专门求名字,可不就是赌着皇上来日万一想处置,好歹看在名字是他赐的份上,留留情?” 方子静盯了他两眼:“你自己想通的?还是皇上给你说的?” 许莼道:“当然是我自己想通的,皇上怎么会给我说这些?您可是朝中重臣,皇上信重,不会背后议论。” 方子静被他几句话说得心中熨帖,道:“你这人虽说看着憨顽,其实人情上十分通达。我倒是奇怪你爹娘什么样人,能生下你这么个百伶百俐的。这定也不会是皇上教你说的,皇上这人天生威仪,安静严肃,不喜谄媚,更不会示好臣下。” 他看着许莼深思:“我看你定然也哄得皇上很开心吧,否则也不会着意栽培,用心给你铺路。真是明君也顶不住你这张会哄人的嘴啊。皇上少年老成,身边没什么年轻人,倒只有你合了他意,入了他眼,竟将这般大事交给你。” 许莼嘿嘿笑着,方子静道:“只是你这个性情,混朝堂还道行浅了些,脸皮不够厚,心也不够黑,去津海好好再历练几年是对的,只是别再和上次一般冒险了,你长处不在个人勇武上,切莫再仗着船坚利炮,便恣意涉险。” 许莼道:“我知道的啦。” 方子静道:“皇上之前用你,应该就是为了开海路。如今借着援新罗一战,将海疆给巩固了,朝臣们也无法置喙,大局已定,再用你筹划经济,修厂制船,实在是高明。朝中重臣恐怕也已觉察了,但也伸手不到你这里。你这般年轻,如今若是在京为官,必定遭嫉遭打压——如今皇上先把方家这么高高架起在明面,众人也只看着方家的荣耀,倒是给你更多的腾挪余地了。” 方子静扼腕叹息:“便是我也想不到从你这样一个小小纨绔儿身上能做出如此局面,虽说你自己确实争气,但皇上这苦心积虑,也是识人之能。大处着眼,却从小处无声无息布局,处处落子无闲子,身处深宫,明照四海,皇上真明君也!” 他勉励许莼道:“你须好生为官,不可辜负了明君一片良苦用心,陛下待你器重,你更不可轻忽了。咱们这如今行的一桩桩一件件,是利国利民的千秋大业啊。” 许莼满脸光彩,仍然谦虚道:“也是子静哥克敌有功,又忠心耿耿,子静哥与皇上才是明君遇良将,千古佳话呢。” 方子静笑了声,没和他解释自己心中时时忧惧,不过如今皇上确实明君之相,至少十年之内,不至于会动方家。但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