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使臣道:“武将这边结交比文官更谨慎。应该是之前摄政王和太后打压得厉害了, 全都明哲保身, 绝不敢结交外藩。有个贺兰将军刚从边疆回来, 如今在五军都督府任参军, 听说也很得皇上信重, 且贺兰出身名将,在边军那边颇有名望。但因着从前是满门抄斩,才刚平反,因此结交也很谨慎。但年龄与世子相仿,此次进京,倒是可以想法子结交。” 侬思稷道:“贺兰将军?可是那贺兰漠、贺兰岩的后人?” 文官道:“正是。” 侬思稷扼腕叹息:“原来是他们后人,那确实不可不结交。贺兰岩文武双全,边关诗写得独步一绝,谁知竟满门蒙冤?如今得昭雪,真是老天有幸。这贺兰将军,待进京后,我再想法子递帖拜访。” 幕僚们道:“恐怕不好结交,他门上帖子都不接的,之前我们试着递过礼物,原样退回了。” 一位使臣忽然又道:“对了,说到武官勋贵,如今倒是有个炙手可热的。靖国公世子,荫监出身,如今就在津港任市舶司提举,颇受皇上器重。年岁也轻,才加冠,听说倒和气通达,出手豪阔。如今我们也要在市舶司之类报贡的,不如先递帖子见见面,也是一条路子。” 侬思稷道:“靖国公世子?此人品性如何?既深受皇上眷顾,如何外放到这小小的市舶司?” 使臣道:“市舶司油水多啊。不过倒是听说是得罪了李梅崖,怕被报复,这才跑到这里来任外官,避一避风头。才来就大张旗鼓捉海上走私,贴了告示让人举报走私线索,因此功劳卓著,才得了皇上嘉奖,升了一级,加了个四品扬威将军的虚衔。” 侬思稷道:“我来之前也打听了下这边内阁和重臣的情况,这李梅崖是以孤直清廉扬名在外的,这靖国公世子既得罪了他,想来是品行有什么问题?” 使臣哽了下道:“听说是与李梅崖大人酒后争妓,栽赃嫁祸,导致花船沉了,大失朝廷体面。皇上恼怒直接将李梅崖贬去看城门好几个月。后来大概是气消了又重新起复去了都察院继续做御史,但好好的内阁大学士就这么丢了,因此这才结下仇来。” 侬思稷诧异:“那确实是仇结大了,但皇上如何只罚李梅崖,不罚那靖国公世子?” 使臣含糊笑道:“谁知道呢?这事讳莫如深,并无人知道内情,虽然沸沸扬扬,却终究都是捕风捉影,便是李梅崖自己都不说的。但当时靖国公世子尚未出仕,想来去花柳之地也没什么好惩戒的。皇上恼的是李大人失了内阁重臣的体面,不知尊重吧。” 侬思稷又越发不解:“李梅崖自己都忌讳不肯说,那你们如何知道的?” 一个使臣笑了:“这还不是这位靖国公世子自己行事张扬,一到津港就任,便发了个帖子一文不收,一宴不赴。自己私下和其他官员说的,说是和李梅崖结了仇,怕被御史盯上,来混一任太平官,避避风头。” 侬思稷:“……” 他想了下道:“此人行事如此无稽荒唐,结交没什么好处,只怕倒把我们的事到处声张开去,还是不必结交了。” 话才说完,却见外边有人递了个帖子来:“禀世子,市舶司衙门那边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明日他们提举大人请您过府一叙。” 说曹操曹操到,一时众人都有些相顾无言。 侬思稷接了帖子过来,看上面应是师爷幕僚代写的帖,下边盖了提举的名印“许莼”。 按说市舶司官员会见他们藩属来使乃是职司分内事,多是趾高气昂居高临下的,派个官差来说一声便完了,他们也不敢不去,但侬思稷却可以让下属文官去见。如今正经下了帖子给他,算得上尊重,倒不好不去了。 侬思稷便只能道:“答复他们,有劳提举大人相邀,我定按时赴约。” 打发走了官差,侬思稷只能命人准备礼物,手下们少不得厚厚添了礼单,侬思稷看了道:“他既出身豪阔,这些东西也不在他眼里,更何况不是标榜不收一钱吗?不必备这样厚礼了,只面上过得去便罢了。” 手下道:“世子,咱们藩国此次进贡的礼单也不太体面,比起其他藩属进贡的已是薄了许多,再得罪了这位提举,恐怕不大好。” 侬思稷心下烦闷,仍是道:“横竖都已得罪了,不差这一个了,面上过得去就行。” 第二日侬思稷果然按时到了市舶司,见一文士与一知事出来迎了他进了市舶司花厅内,引他上座,请他们喝茶,便连忙到后堂去请许大人去了。 侬思稷喝了几口茶,心里打叠着一会儿若是这提举质问他们为何每年进贡如此少应如何哭穷,今年夷洲水灾,又闹虫灾,物产减产,皇上万寿节又正好在冬日,因此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贡品,也只进贡了一些蔗糖、葛薯、香桂、香叶、陈皮等香料,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