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助兴,昔日王爷酬宾,我还能唱上几出,如今早已不能了。” 她说完话却又觉得有些不妥,虽说为歌姬优伶多年,在这些贵人面前已习惯低着姿态歌咏助兴。但自己如今已为人妇,今日又都是旧友,不免让丈夫想到自己侍奉摄政王的过去,有了些自甘下贱之意来,虽然她本意并非如此,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不由带了些歉意看了眼一旁的丈夫。 赵班主却微微一笑:“我们戏班子如今正在,正好传孩儿们演一出排好的新戏《彩毫记》,也算为昔日旧友们助兴了。” 许莼心中微微一动:“原来《彩毫记》是秀喜班唱的?唱得果然好,我听说连宫里都有意想要传。” 杨珠儿脸上一亮:“徐公子哪里听说的?” 许莼笑道:“不瞒杨夫人,这千秋园,其实是我外祖父那边的产业,今年也得宫里供奉传召,进去演过几出戏,前日那负责供奉的公公,才拿了那《彩毫记》的戏本子问我如何呢。我才说还没看过打算这几日找来看看,原来却是赵老板这里的戏,早知我昨日就荐了,这般赵老板这边戏班子得了进宫演出的名声,回乡想来也好的。” 赵班主看他年轻,有些将信将疑:“这《彩毫记》才在千秋园排过两场,宫里这么快就得了消息?” 许莼昨夜却是在谢翊手中看了几页,心内了然原来九哥已先一步查了这班主底细,果然九哥心细如发,谋事早人一步,但面上却仍信口胡诌:“怎么不真?我听那小公公说,演的是高力士为李太白脱靴吧?说是词彩极好极华丽的。” 其实九哥说的是“这戏词作者好卖弄学问,堆砌词彩,淫词滥觞,此作者也沉溺声色,嗜欲无度,滥交放诞,后来得了风流病死的,这种戏不看也罢。” 九哥历来是不好这些精巧富丽的词句,但这戏词文采确实是极佳,许莼夸得正中痒处,赵班主夫妻已面有得色。 贺知秋却心领神会笑道:“前些日子确实宫里时常传杂耍、幻术、演戏的班子进去,我还听说有些武术班子得了赏,也有戏班子得了赏的,听说甚至得了皇上当场命翰林写了词让戏班子唱的,那戏班子瞬间就声名大噪了。” 赵班主和杨珠儿都已是信了,连忙笑道:“却不知原来徐公子有这等门路,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徐公子有空在那些公公面前推荐一二。” 许莼连忙笑道:“应当的应当的。”一时果然台上扮起来,演贵妃的果然妆扮得极艳,唱起词来嗓音亮折清圆,果然唱得极好。 一时贺知秋也拿了筷子摇头晃脑重复那戏词,仿佛细细咀嚼,又大赞:“果然是好词,文藻唇齿留香,好词好词!” 楚微也笑道:“好一把嗓子,竟有当初珠儿的七分风姿了,可惜还是差一点儿火候。” 杨珠儿已面上生风:“我当日去到王府,正是唱得最好的时候,这孩子是我教的,也才教了三四年,火候未到,再过几年吧,便能当台柱子了。” 一时场上和缓起来,赵班主和杨珠儿原本身份低微,来见从前的王府詹事李梅崖之前心里难免忐忑,更何况早听说李梅崖原本已入了阁,总之是大官人,得罪不起。后来又见李梅崖带了两个举止清华的贵人进来,越发忐忑不安,索性心一横先表露自己的拒绝之意。 但如今看李梅崖姿态放软,不似从前那等强硬酸拗,又看这两位公子并无看低他们身份之意,对戏曲也通晓精通,言辞和蔼,风声笑语,全然不提旧事,越发心中感动,隐隐生了内疚。 杨珠儿便主动提起当日之话来,对楚微道:“其实当时我们去皇陵,并不许去参加祭祀活动,压根都不许我们入内,只让我们在外边扎着帐篷住,王爷去皇陵斋戒的时候,我们都只能在那山上下闲逛罢了,何曾见过什么?依我想来,恐怕还是王爷自己惹了事,我们身为侍奉的姬妾,恐怕是误中副车,被连坐的罢了。” 楚微笑着对李梅崖道:“我何曾不是这么和李大人说?事后我反复思忖当时可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来拜访,招致杀身之祸,然而回想起来除了王爷亲近的属下,也就裕亲王过来拜访过罢了。但裕亲王老人家在冀州主持祭祀多年,又有什么稀奇的?不至于为此杀人灭口的。” 许莼问道:“裕亲王?” 李梅崖转头对许莼解释道:“裕亲王是如今的皇室的宗正,主管皇家祭祀和宗庙事,是当今陛下的叔祖辈了,年事已高。之前一直分封在皇陵所在的冀州,先皇的陵墓都是他主持着修的,在宗室里辈分最高,也是极德高望重的。撤藩后,裕亲王也奉诏率先进了京,如今在京里闲住着,已七十多岁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