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语气犹疑:“大人为内阁大臣,直声震天下,命教坊司传令下去,哪家姑娘敢不应召?” 他面嫩,本就不擅长拒绝人,他身后的定海已按剑站了上来:“公子?这位大人是否逾礼了?”他身材高大,站过来极具威慑力,若是一般人早就退了。 但李梅崖那可是御前敢犯龙颜之人,面不改色,只握着许莼的手臂:“不可强召,只能徐徐图之,缓缓问之。若是打草惊蛇,离去后就再不可能见到人了。小公爷,只借你名头一用,见到人你便能离去,如何?” 许莼:“……应该怎么做?给李大人一张名帖吗?” 李梅崖见他让步了,面上露出了个笑容:“小公爷随我来。” 许莼有些无奈,看李梅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顶斗笠来,分别给定海和自己戴上,说道:“一会儿小公爷就说我和这位兄弟是你的护卫就行。” 许莼:“……”看起来很像要作奸犯科。 李梅崖却带着许莼一路逡巡,到了花街一处小楼前,许莼抬眼看着写着“随喜楼”三个大字,李梅崖低声道:“他们先在随喜楼那里择客,小公爷年少俊秀多金,正是妓家最喜的恩客,定然能择为入幕之宾,到时候上得花船去,便可见到人了。记得,我要见的女子,叫楚微,她如今是女冠,号玄微羽客。你若是得了上船的资格,就点名要见她。” 许莼却是知道不少名妓都是做女冠打扮的,一般都颇有才情,但也往往十分挑恩客,非名士不见。至少他以前那纨绔声名,是见不到的,他硬着头皮进了楼,心想若是被拒绝了,就正好顺理成章。 他却不知如今他与一年前,早已殊然两样。才进楼里,随喜楼的老鸨从上往下一看,看到一位俊秀小公子进得门来抬眼四处张望,顾盼神飞。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双眸翦水清如玉,骨头一轻,不觉就已满脸笑容迎了下来:“贵客来了!小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楼里吧?可有相熟的姑娘?” 她甩着帕子满身香气就往许莼肩上撩,却没想到定海上前一格开,李梅崖已沙哑着嗓子道:“我们公子是为着随喜会而来。” 老鸨一怔:“啊?可是这次的随喜会已开始了。” 李梅崖冷声道:“呸!我把你这没眼色的老鸨子,还不快快让开,怎么,我家公子这样家世,这般风姿,辱没了你家姑娘吗?登不得你家楼船?” 老鸨不由自主赔笑道:“小公子进得我家楼来,自然是蓬荜生辉。” 许莼不知道那什么随喜会是什么意思,好奇看着老鸨微微一笑:“这位妈妈,我第一次来,不懂规矩,还请担待则个。” 老鸨一看如此温柔小意,又是如此华贵风姿,心中哪里不肯?连忙笑着道:“不敢不敢,还请公子上楼,诸位先生们已在作诗了。” 作诗…… 许莼满脸尴尬看了眼李梅崖,李梅崖却目中无人道:“还不快点带路!”气势凛然。这花楼里偏偏还就吃这一套,不敢怠慢,连忙引着许莼上楼,一边小心翼翼陪笑着问:“小公子贵姓?” 李梅崖道:“我家公子姓徐,排行第二。” 老鸨连忙笑道:“原来是徐二公子,请这边来。” 许莼进了那间宽敞大厅,原来四面都镶着琉璃大窗,能看到窗外金粉河的风景,遥遥可见到一座画舫,玲珑宏敞,帷幔华丽,鲜花簇拥,旁侧为翠树平桥,掩于阳光之下,十分吸引人的注意力,便知道那就是要登的画舫了。美人如花在云端,原来如是。 而大厅里座上已坐了数位客人,大多书生打扮,其中额外又有一位道人,仙风道骨。 李梅崖一进去就冷笑了一声:“这等穷酸饿醋的书生,也好意思来此温柔乡故作风雅,可笑!” 一位年轻些的书生,面色微黑,已先被刺痛,站了起来冷声道:“随喜会以才华论高低,不是有点臭钱就来的!” 李梅崖阴阳怪气道:“哦?才华?才华能当饭吃?难道这随喜会不要交钱买花帖的?我劝列位趁还没有交钱的,还是省了这一回的钱吧,我家公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