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婚也议不到合适人家,多是只能亲戚来往或是一般商户人家。外祖父为着此一直没给三位表哥议亲,如今能参与到朝廷事务中,将来前程不可限量,阖族兴旺,皆从此起。 他心里猜着九哥多半是为着自己才这么做,但从知道九哥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以来,他这些日子才慢慢将那天子和九哥看成一个人。 外人看着他是从傀儡小皇帝逆境破局,手腕强硬,深沉不定的英主,除掉摄政王,囚禁太后,废除元后,平乱撤藩,他是英主,但没有人把他当成是可以信任的主上,可以相爱的爱人。 他却与那些九哥曾经无意识和他透露过的一些家事一一印证起来,摄政王死了,并不是他杀的,但亲人都以为是他杀的,生母私通,为私生子谋权,他只能杀掉所谓的弟弟,囚禁生母,废黜生母和摄政王给他封的元后,这每一步外人看着都是冷酷无情,深沉善谋的天子,对于他来说,想到的却是九哥冷漠背后的痛绝。 九哥派人到我身边,会不会怀疑自己已猜到他身份? 他和盛长云盛长天告辞后出来,看到定海跟着自己亦步亦趋,心中又微酸,也不知九哥如何辗转将此内卫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但自己不辞而别,心中难免觉得对九哥不住,九哥却不计较此,反而担心自己安危,千里迢迢送了位死士到自己身边卫护,用心之拳拳,自己只觉得愧疚。 他心中仿佛海浪一般翻腾不休,却也不敢问定海,只躺了下去,却也没睡着,离家日久,昔日种种相处之甜蜜便涌上了心头,迷迷糊糊才睡着,不觉天光破晓,红日满帏,春溪却来摇醒了他,笑道:“岛主和季将军上船来了,连那两个人都带了来,二爷三爷正接待着,让四爷过去,也说了请四爷不必着急,慢慢梳洗。” 许莼起身,有些震惊:“真么快?他们回去带人过来不要时间吗?” 春溪道:“听闻本来那位陆爷带着母亲就是逃了出来打算拿了钱就坐船出海的,结果被赶来的陆家族人抓住了,因此说要人,直接今早一大早就送了来。” 许莼连忙换了衣裳梳洗后出去,果然花厅上几个人谈笑风生,许莼一进去方子静就笑着起身:“四少,在下幸不辱命,请我来介绍,这位是陆九皋陆先生,另外他母亲因为病重昏迷,承令兄安排,已安排去了舱房,并且传了大夫调治了。” 只看到座上一男子起身深深一揖:“陆九皋母子得盛四少高义搭救,今后为奴为仆,任凭使唤!” 许莼看那陆九皋年约二十多,一身蓝袍陈旧且多处破损,还有着被捆绑鞭打的痕迹,更是面有颓色,精神并不好。连忙道:“陆先生不必多礼,身上是否还有伤?可用了饭?令堂病重,倒不必闲谈,我这里也有一医童,医术也还过得去,不若先生先去服侍令堂,替令堂调治身子。” 季思农也笑道:“四少一番美意,九皋兄还是先去顾着令堂吧,我亦说了,盛家几位少爷都是人中龙凤,九皋兄只管放心,令堂得了医治,定能早日恢复健康。” 陆九皋对着方子静和季思农深深一揖:“往日种种,均为大梦,如梦初醒,几位都是九皋恩人,再生父母,此去中原海茫茫,今后恐再难见到二位,惟肝脑涂地效力盛家,有机会再图报答二位情义。” 方子静面上笑容奇特,还礼道:“不必谦虚,人生动如参商,来日如何还不可知,兴许有缘很快又能相见。” 季思农倒是真心伤感,还礼道:“九皋兄,山长水远,千万珍重!” 陆九皋心系母亲,果然匆匆下去,许莼便命冬海跟去调治,又安排着让人伺候好陆先生。 盛长云便请几位客人移步宴席,却是宴请答谢。一时诸人上了宴席,在座诸人,全都擅于应酬,一时花团锦簇,宾客尽欢。 许莼心中有事,说话倒不多,幸而长云长天二人极赏应酬,场面倒不难看。许莼抬眼看到冬海在门边站着,便起身找了个借口出了舱外,问冬海:“如何?可能治?” 冬海道:“确实是妇人常见的石瘕,妇科病有五积六聚七癥八瘕,都不大好治,大多只能静静养着,心情愉快便能控制住,如今这已长得很大,一般药汤消不掉了。” “我现也只开了些鳖甲、鸟贼骨、卷柏丹参等活血化瘀、软坚散结的药,让人煎了,又施了针,她昏迷过去本也是心中忧虑担忧儿子,如今清醒过来,知道已脱险被搭救,心中解了忧急,病情也稳了,精神好多了,暂时没有大碍。” “那西洋大夫说得有点道理,若能西洋办法切开取出那瘤子,原样缝回去是最好的,又或者直接切掉子宫……” “但这我不敢动手,师父之前在牛羊身上试过,妇人身上也没有试过,他倒是很想试试,觉得自己没问题。但您也知道,中原保守,哪可能让妇人动此等惊世骇俗的剖腹取瘤。因此师父也未有经验,少爷不如想法子问问看能把那西洋大夫也接去闽州看看,若是有西洋大夫和师父一起参详着,恐怕把握大一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