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自幼便入门侍奉的弟子,是不可接触俗物的。 同龄人玩蹴鞠,荡秋千,下河摸鱼,他要背国师府的律令,要抄历代师祖发下来的心得感悟,要背数也数不清的丹方。 糖也是没有吃过的。 国师府有训诫,欢愉是一刹那的堕落,越是感受到其中的渴望,越要远离所渴望的源头。 他看着那粒糖球。 那位给的,他有资格吃下去吗? 鹤秋转回头,盯着炉子底下的火焰,他闷闷地开口,“师祖您的东西,弟子不便……” 一股甜甜的滋味在他的舌尖。 鹤秋惊了一下,他狼狈地向后跌倒,失措地看向姬洵,“我,我,弟子……” “甜吗?” 鹤秋看见那位遮挡在云雾轻纱之后的眼眸,低垂下来看着他,那颗甜甜的东西又到了他的嘴边。 那位声音很轻地说,“吃吧。” 鹤秋楞楞地将东西咽了下去,他反应过来,锤了几下胸口,又尽量不显匆忙地站起身,灌了一口茶水。 “……噎到了?” 鹤秋回过头,看见那位含笑又说道,“你们还真像啊。” 你们是谁呢?鹤秋想,他猜不到。也许是师祖在京中的弟子。他一直以为师祖会是如以往信函之中体现的一般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原来并非如此。 姬洵拿起团扇扇了扇,他低头看着药效的介绍,又捏了两粒药丸扔嘴里。 还要继续优化才行。 先前那一丸的效果似乎比之前试过的其他药丸加起来效果都要猛烈。咽下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姬洵摇晃团扇的手慢了下来,头脑一阵晕眩,他迷迷糊糊地判定……好像要被毒晕了! 耳边有人低声喊着什么,姬洵听不清,他蹙眉伏在地上,好像被人揽着肩抱起上半身,又好像头身已经分离,他的感知有些奇异的错乱。 姬洵眼前光影都是模糊碎裂的斑,他慢慢地闭上眼。 鹤秋低声喊:“师祖!?” 姬洵唇边的血像是无穷尽一般呕出来,鹤秋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他将姬洵半扶起来靠在蒲团上,匆忙起身去取药来。 但是服用药完后仍旧无效。 赤红的鲜血遍地,几乎像是将人一身的血流干了。 鹤秋在一边愣愣地看着,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上,也都是师祖的血,难不成今日因为他,师祖便要身陨了吗? 鹤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尽量保持着平稳镇定,想将姬洵的血止住,可几粒补药下去,他腿上的人呼吸却越来越轻了。 鹤秋不自觉地眨了下眼,他脸上有些凉,抬起手去摸,是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