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决定。信息量太大,他们得缓缓。 全场就舒朗和老夫人最自在,两人还在那儿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 舒朗半蹲在老夫人膝前,仰头好奇问她: “若不是我无意间知晓此事,您是不是不打算让我做大伯的儿子啦?您是不是嫌我没出息,不配做大伯的儿子?” 老夫人斜睨他一眼,眼神里全是“总算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意味。 “你知道就好。” 舒朗被嫌弃至此,也能没心没肺的缠着人唠嗑儿,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有几分得意: “那您今儿怎的又改了心意?是发现孙儿我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简直和大伯是天生的父子相吗?我就知道我如此优秀,怎会无人懂得欣赏呢!果然咱家里祖母您才是最有眼光的那个呀!” 顺手比了个大拇指,高高在老夫人面前晃悠。 老夫人不想搭理这没脸没皮的聒噪孩子,心里琢磨着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长了一张嘴。 不想继续被缠着说些没边没际的鬼话,老夫人示意舒朗搀扶她起身,然后带一大群人呼啦啦往祠堂方向去。 既没有沐浴焚香,也没有择黄道吉日,就在这么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傍晚,在荣老夫人的主持下,在荣柳两家所有长辈的见证下,敬告先祖,三跪九叩后,舒朗高高兴兴的换了爹,成了他大伯荣轩的儿子。 还没出祠堂,舒朗便语调轻快的喊了走在前头的荣伯爷一声: “二叔!” 声音之响亮,态度之亲切,叫荣伯爷恨不能当场叫人缝上他的嘴。 更叫他气愤的是,这孽畜转头管柳氏亲亲热热喊娘,管舒堂坦坦荡荡喊大哥。 这是侮辱谁呢? 荣伯爷只觉一口热血上涌,眼前一阵发晕,勉强维持住身形,悲痛欲绝道:“母亲,您就不管管吗?” 老夫人被舒朗搀扶着,闻言脚步不停,不急不缓迈过祠堂门槛儿,瞧着外头霞光漫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语气里也带上几分往日没有的轻柔: “自然是要管的,这伯府传给你,便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只善德院是你父亲生前花了心思,特意为你大哥布置的地方,明日便叫人封了吧。 今你大哥有后,且你与他早已分家,日后我便随舒朗一道儿过日子。我们祖孙继续留在伯府多有不便,即日便着手搬出去住。” 荣伯爷此时感觉他简直心力交瘁,恨不能直接晕过去算了。 这才不声不响的把儿子过继出去,赶明儿老夫人就跟那孽畜搬出伯府,叫同僚如何想他?叫圣上如何看他?叫军中将士如何待他? 他都能想到日后被人戳脊梁骨骂无耻小人的场景了! 正欲开口阻止,便听老夫人接着道: “你是庆城伯,这伯府早该是你来当家,有我在,你行事终归要多几分顾忌。” 这话简直戳到荣伯爷心坎儿最隐秘柔软的地方了,这些年外人羡慕他运气好,一个生母不详的可怜虫凭空继承了偌大伯府,先帝和今上又看在他父兄的面上,对他多有照拂,可内里的苦有谁知? 从娶妻生子到军中任职,乃至寻常一言一行,没一样是他能做主的!本以为老侯爷没了,他终于能挺起腰杆儿活的像个人了,谁知老太太即便不出椿龄堂一步,依然有法子叫他在军中灰头土脸。 他都四十岁的人了,头上还压着一座又一座搬不动移不开的大山,压的他日日夜夜喘不过气,他不想自己当家做主吗?他做梦都想啊! 于是所有的顾虑在老太太这句话后,便都可以放在一边,躬身道: “既然此事乃母亲所愿,孩儿不敢违背,且请母亲捎待几日,叫孩儿为您寻一处好宅子,好生布置,也叫您住的舒心。” 老夫人被舒朗扶着,二人缓缓从他面前走过,那声音清晰的传进他耳里: “不必了,隔壁空着的宅子是早年先帝特意赐给你大哥的,内务府年年派人修整,里头下人都是现成的,我们直接搬过去就成!” 这下不仅荣伯爷惊讶,便是荣柳两家在场之人全都惊住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