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殷时嬿和她差不多大,见她大冬天饿着肚子坐在门口发呆,就悄悄偷了家里的猪油和饼子喂给她。 其实这事家里也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陈窈对此总是心有不安,她太善良,知道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吃殷时嬿偷来的食物时都会充满愧疚,可她实在是太饿了,一边小声地哭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然后总是会剩下一半,就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把剩下的这些给爷爷带回去。 说实话殷时嬿对此是不太乐意的,她才不想拿家里的东西养着那自私冷情的臭老头。但看着陈窈自认难堪而耻红了的双眼,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点了点头,让陈窈感激涕零地把食物带回去。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殷时嬿再给她如何都不肯要了,逼问之下才知道,是她爷爷知道殷时嬿偷饭的事,怂恿她也跟着一起去偷,打好关系了,再偷些钱出来,她不肯,涨红着脸说不能这么做,老人就指着她一通臭骂,假清高,装模做样,和他那个贱妈一个样,是个不孝顺的东西。 爷爷让她滚,她就滚了,破布包里只装走了妈妈给她留下的两封信,整洁的字迹写满了愧疚之语,同时还有深藏于中的恨意,长大后她也理解了母亲为什么不顾一切地离开这里一去不返——才刚上大学,本该美好的人生被活生生截断,拐到这种地方还强迫剩下孩子,十年来每一天做梦都想从这里逃走,每分每秒都在憎恨这里的一切,包括她。 一个人顶着风雪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七八岁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日子会这么难过,连吃饱饭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 蜷在路边活活冻死之前,殷时嬿把她捡了回去。 父母见这孩子实在可怜,斟酌了下还是给她一处安身之地。 陈窈每一天都充满感激且谨小慎微地活着,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又说她不用上学,明年就出去打工挣钱,贴补家用。 殷父殷母争不过她,殷时嬿一气之下说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都出去打工,反正上学开销大,读出来也不一定有出息,还不如一起去县城里刷盘子。 那是陈窈第一次没有认同她的想法。 相识以来她从未大声说过一句话,此时却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阿嬿,听我的,你一定得去读书。” 她性子太温顺,是殷时嬿认知之外的温顺,没想到一旦固执起来,真就是一步不退。 殷时嬿张了张嘴,这辈子对谁都没低过头的她,面对那张执着的面容,破天荒地软了下来。 泼辣的气焰灭了个干干净净,伸出手来别扭地拍了拍她,“……知道了,你别哭。” 总能被这人的行为处事新奇到,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