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毁车辆的保险、青龙的赔偿、车队善后工作……一大烂摊子的事情,都冲着我们来了。 “这么巧合,那就不是巧合。”我喃喃道。 北苍运输那个少爷的笑容,如同精神污染一样,反复在我脑海中回放。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太恐怖了。 是北苍运输联合威盛的经理,故意超载,三车同上,压塌了那座桥…… 就为了一点小事,一点微不足道的闲气。 他们杀人,不止一个。 是一条人命,三人重伤。 活生生的人,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会骑马,会开车,笑起来得意洋洋,攒着钱娶喜欢的姑娘。 转瞬间就变成了河底苍白的尸骨。 我一边讲,一边不受控制发着抖。 老冯皱起眉,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情绪崩溃而受到影响。 他只是冷静地说:“看来即使蛟龙村的合同保下来,赵煜也不适合留在那里了。” 我颤抖着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蛟龙村形势复杂,赵煜太莽撞了,这是为他好。”老冯低头看向我,眼神中也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嘲讽:“你现在应该想的是,你要不要继续留下。” —— 我离开的时候,赵煜也问过我:“冬雪,你还会回来吗?” 问这话的时候,他没有抬头,只是签字的手微微发抖。 他豪爽、正直、有能力,曾是我心目中“明主”,甚至一度取代了老冯,成了我的人生导师。 可是现在,再怎么对外人理直气壮,我和他心里都明白。 不是他和北苍运输队硬碰硬,运输队就不会出事。 不是他的高压政策和毫无节制的赶工,也不会出现大规模的辞职事件。 其实他在赌,如果能在崩溃之前,逼着大家完成工程,他就又创造了一次奇迹,功劳簿上增加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他赌输了,代价甚至是一条命。 “赵总,我服从公司安排。”我是这样告诉他的。 事实上我真的不想回来了。 我不想面对乡亲们仇恨的目光,尤其是哈日娜。 我也不想面对这些过于复杂的情况——这不是靠“努力”、“情商”能解决的东西。 威盛经理被抓住之前,没人知道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真的是北苍运输做的,下一个遇害的人是谁呢?是某个工友,是赵煜……还是我? 回来之后,我可以捡起那个学校改建的项目。 我还可以做很多很多项目。 总有一天我会等到新的机会。 可是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 我看着老冯,最终没有张开口。 纵然有放弃的一万种理由。 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任冬雪,你不能做逃兵! 如果这次逃了,下次呢? 我难道要祈祷,我每次的工地都风调雨顺吗? 老冯道:“赵煜不是愣头青,你知道他为什么赶这么急吗?” 我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这边地处偏僻,人员复杂,待得越久越危险。”他道:“可是还是不够快。”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留下一句:“放弃这个项目吧,我帮你转岗。” 我一个人在会议室,呆坐了很久。 窗外,暴雨倾盆。 —— 我回了家。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思考,更不适合做决定。 我应该洗个热水澡,然后狠狠睡上一觉,把疲乏、痛苦、恍惚都通通的忘记。 奶奶不知道我回来,我用钥匙打开门。 我看到了,一家人。 弟弟躺在在我的沙发上看电视,后妈穿着我的衣服,忙里忙外的端菜,而我爸坐在我木兰花纹的椅子上一边抠脚一边打电话,见我来了,一下子呆在那里。 奶奶慌里慌张的从里屋走出来:“冬雪,你回来了……哎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回自己家打什么招呼啊!”后妈夸张的嗔怪:“快来吃饭快来吃饭!我刚好买了条红烧鱼。” 见我盯着她,才不自在的扯扯衣角,道:“我没带够换洗的衣服,先穿你的一下。” 奶奶拉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