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慌乱的脚步渐渐远去,林间又恢复了平静,除却飞瀑落水的哗啦声,只余程荀粗重而疲惫的呼吸。 程荀眉头紧皱,重复着按压她腹部的动作。午后,山间日光正烈,炽烈的光线直直打在程荀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脸上温度渐渐升高。 她浑身酸痛,手臂几乎麻痹,眼睛紧紧盯着胡婉娘的脸,心中别无他想。随着她起伏按压的动作,不断有水珠滴落顺着下颌滑落,已然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不知过了多久,胡婉娘上身抽动,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水,而后呼吸逐渐平畅,苍白的脸上眼皮微动,已有了要醒的迹象。 程荀骤然松了口气,脱力地移开身子,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头顶飘来一片云翳,天光变暗,林中乍然起了一阵风。林间草木摇动,飞溅的瀑布随风而动,水雾飞向岸边,仿佛雨丝细细密密落到程荀脸上。 程荀浑身湿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想起身看看陈婆子可带人来了,目光掠过胡婉娘的身体,却顿住了。 山风吹起胡婉娘的衣裳,她的衣袖被风卷起,露出了一截手臂。而那瘦削而光洁的胳膊上,却突兀地露出了些许痕迹。 程荀在她身旁蹲下,依次拉开她两只衣袖,只见她双臂上竟布满了各式的伤疤。 要么是青紫的淤痕,要么是尖锐器具划过的细碎伤口。大部分伤口都已陈旧,只余一条条新长出的淡痕。最醒目的却是手腕处,有一道刚刚结了血痂、还泛着红的刀疤。 程荀握着她的手腕,不自觉抿住嘴唇。 有些淤青像是他人所为,可那些尖锐利器所伤的疤痕,却多半是她自己所为。 更莫说手腕上那道疤。 这五年,她过得并不好。 也是,一个娘家男丁悉数死在狱中、母亲又沦落为官妓的女子,背后没有任何支撑,婆家又能给什么好脸色? 若是所嫁是个正直善良、真心待她的人也就罢了。 可她比谁都知道,张子显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熏心的小人,胡家尚且如日中天时都敢阳奉阴违、图谋算计,更莫说如今胡家倒了,他又怎会好生待她呢? 胡婉娘从小便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做人行事向来愚蠢、短视,后宅里的手段,也不过仗着地位强压旁人这一条。 落入张家手中,除却能勉强给她一方遮风避雨的屋檐,也不过徒增折磨。 程荀神色怔怔,不知想起了什么,耳边却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没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