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两家素有旧怨的船队为谁先进渡口吵了起来,两艘大船堵在前头,吵嚷不停。 渡口上,脚夫装货卸货的吆喝、行商与渡口上的地头蛇好声好气的商量和挑着扁担的小商贩行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喧嚣声直冲天际。 而程荀将半个身子都探出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 江水还是记忆中熟悉的腥味,山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那座山,渡口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个渡口。 这里是溧安,是她长大的地方。 欢喜像是藤蔓,从干涸的心田中抽芽发根,瞬间爬满她整颗心脏。 她四处张望着,脸上忍不住咧开一个笑。 真好,她回溧安了。 她迅速换上衣服,用壶里昨晚剩下的水匆匆洗漱一通,便打开门,难掩喜意地看向门外的春虹。 “收拾东西,准备走吧。”她语气轻快。 春虹几乎没见过她这幅模样,眉梢眼角都是松快欢喜的笑意,一时竟然愣住了。 “快去呀。”程荀催促。 “哦,哦,好。” 春虹匆忙转身,临走时,又不禁回望一眼。 她暗自想,为什么主子不多笑一笑呢? 这样可漂亮、灵动多啦,让人看着就开心,忍不住跟着笑。 走出舱门,晏决明正负手站在甲板,颀长的背影立在晨雾之中,好似苍松修竹。 程荀步子轻快,走上前拍拍他的肩。 “前面的船还要多久才挪开啊。” 程荀从他身后踮脚看向前方,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晏决明转身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松弛自如的模样。 她身上那一直以来,时刻警醒她克制自我、收敛情绪的壳,仿佛也被这流淌不息的溧水,哗啦啦卷走了。 某个瞬间,他甚至看见了从前的程荀。 他心中雀跃,面上却极力克制着,不愿让她看出异样。 “马上就好,不如先去吃点东西。”他语气一如平常。 “好吧。” 虽是这么说,她口吻里却不见失望,甚至走到桅杆旁,兴致勃勃地张望着渡口。 溧安这些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程荀在心中想。 等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在后头诸多船只不满的怒骂下,前头两家积怨已久的船队终于暂时放下不对付,一前一后让开了。 船只终于驶入渡口,程荀走在最前面,迫不及待地跳下船。 终于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