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纠结起来。 今夜意外频发,阿荀一时忘了,可等明日想起来,恐怕心中会不自在。 他该还给她吗?还是她不提,就当没这回事? 还有,衣服上沾了……他难道就这么原模原样地送回去? 可若是他洗干净再送回去,也不太合适吧? 从前二人同住时,除了各自的小衣,浆洗之事一向是交给他的,从这点来说,他洗干净倒也没什么……吧? 无数思绪在大脑里打架,晏决明烦不胜烦,一气之下干脆倒在床上,使劲儿一拽被子,蒙住了脸。 屋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床榻上突然传来一声长叹。晏决明黑着一张脸,坐起身利落地换上衣服。又从抽屉中拿出包袱,推开门走到马房,骑上马疾驰而去。 夜已深,熙攘了一夜的扬州城此刻好像也进入了安眠,唯有满地的红纸碎屑证明了不久前的热闹与喜庆。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扬起一片红色的雪。 晏决明从翼山悄悄潜入胡府,轻车熟路地走到程荀所在的小院。院中一片寂静,他心道一声“冒犯了”,然后悄声推开窗户,将包袱塞了回去。 正要转身离开,他突然发觉不对劲儿,透过窗户仔细一看,那床上哪里有程荀的人影?他先是疑心自己走错了,可扫一眼屋内摆设,这确是程荀的屋子没错。 他皱皱眉,此时才发觉小院的古怪。 ——太安静了。 他心中响起警铃,逐一确认各间屋子,却发现小院里竟空无一人。 不敢再耽搁,他转身走出小院,在胡府中循声寻人。 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望见不远处亮着灯火。他看了一圈周围环境,悄声上前,身形轻巧一跃,就站在了祠堂旁的一棵大槐树上。 他藏身在茂密的枝叶中,透过祠堂大门看见了程荀的身影。她跪到在地,一同跪在地上的还有胡婉娘和其他几个丫鬟。 晏决明只觉得心上蹭地燃起怒意。 你胡家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阿荀来跪! 胡瑞和林氏站在牌位前,厉声训斥什么。晏决明仔细听,大抵是些胡婉娘行事荒唐、丫鬟们看顾不周的话。 训斥了好一会儿,胡瑞丢下一句“给我跪到天亮”,便拉着林氏离开。监工走了,祠堂里却无一人敢动弹。 看准时机,晏决明偷偷朝程荀脚边扔了个石子。 程荀今日本就有些不适,一晚上奔波劳累,回府后又被人找来祠堂罚跪,此时更是疲倦不堪。察觉到脚边的轻微声响,她迟钝地向后看,眼神搜寻了一会儿,最后居然在祠堂旁那棵槐树枝叶之间看见了晏决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