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显对她的轻慢不以为恼,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程荀一眼。程荀低头行礼,避开了他玩味的眼神,匆匆转身追上胡婉娘。 她走得急,衣角在风中轻轻扬起,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他感觉痒酥酥的。 春风徐徐,吹醉半山烟岚。 别院的另一面,松涛幽篁深处,独立一间古朴的竹斋。竹斋中间打通南北两向,做成个廊亭。廊亭借前后竹林为景,普拙自然。廊下摆着棋盘藤垫,竹风吹过,好生安逸。 晏决明坐在藤垫之上,端着茶杯等对面那人下子。 王伯元眉头紧蹙,看了半天,干脆丢棋认输,泄气道:“晏少亭,你是一个子儿也不愿意让哥哥我啊。” 晏决明放下茶杯,平淡道:“别占我便宜。” 王伯元将棋盘一推,仪态全无地躺在地上。 “我家那老头子天天逼我相见女子,好不容易逃到你这躲清静,你也不让我爽快,唉。” 晏决明没理会他,他酸溜溜地说:“难道你家就没催你么?怎么我看你每日都气定神闲的……” “行了,说正经的。”晏决明打断他,“太子与我说,胡瑞的调令下来了。” 王伯元腾地坐起:“你别说!我猜猜,左?右?”晏决明不置可否,王伯元惊叫,“总不会连任吧?” 晏决明点点头。 “天哪。”王伯元目瞪口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官运。” 他喃喃道:“上面那位是怎么想的呢。” 风卷竹海,一片竹叶飘进廊下。 晏决明修长的手捡起竹叶,轻轻用黑子压住:“别说你我,太子与那位相处二十年,现在都摸不透他的想法呢。” “留胡瑞那号人物在盐运使的缺上,那与硕鼠进粮仓有何区别?”王伯元有些愤慨,“可惜他是个滑不留手的,蔡尚书一派经营多年,里外牢固如铁桶,竟然至今都未找到他的把柄。” 晏决明笑笑,眼里透出些锋利。 “我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牢不可破的。他贪得越多,就越早一日露出马脚。” “连任两淮盐运使,是青云梯还是催命符,未可知呢。” 晏决明轻声说着,一面拾起对面的白子,补了王伯元那一步。 棋局活了。 王伯元被他这神来一手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指着他半晌没骂出来。 晏决明起身走出廊亭,目光越过重重翠嶂,碧云天中隐约可见几只纸鸢。他望着那纸鸢,突然开口:“今日是三月三。” 王伯元在身后懒洋洋道:“可不是么。不然我干嘛躲来你这?现在我家中恐怕还坐着几位适龄女子呢。” 晏决明没有说话,如竹松般沉默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