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盏嘴角微微上扬,声音磕磕绊绊:“玉竹姐,你是个、好人。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顶好、好的人。” 程荀抬起头,睁着一双泪眼看她。 玉盏的话有些混乱:“我、被父亲兄长卖给牙婆。她给了父亲、二两银子……他们头也不回、走了。” “我被赶进黑……黑屋子,有个女人嫌我占了她的床,一直、骂我,还推我、打我。” “你没有说话,把我、拉去你床上睡了。你自己……坐在地上睡了。” 她潮湿的眼睛望着程荀,像只孤零零的小狗:“玉竹姐,我没有姐姐,你可以、做我姐姐吗?” 程荀点头。那么用力,眼泪都甩到被褥上。 “太好了……我又有,亲人了。” 程荀强忍着心口被人揪住一样的疼痛,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其实,我叫程荀,我不叫玉竹,也不叫苏永。” “我叫程荀。” 玉盏没有疑惑,轻松笑着接受了。她点点头:“程荀。姐姐,程荀。” 玉盏的小指勾住程荀的衣领,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像在说天真的悄悄话:“除了,你,再也没人、叫我……妱儿。” “我们的秘密,只有……我们、知道。” 屋外响起一串鞭炮声,爆竹燃尽的硫磺味飘进屋子。偏房外,劳累一年的下人们终于能短暂地歇口气。 屋屋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将院子照得通明。几个婆子窝在墙根边上,嗑着瓜子扯闲话,时不时爆发出笑声。 辞旧岁、迎新年。 新的一岁到来了。 玉盏听着屋外的声响,声音小小地说:“姐姐,这是我们第一次过新年。” 泪珠从蓄满泪水的眼眶滑落。程荀轻抚着她的胸口:“明早厨房肯定有汤圆,你想吃什么馅儿我都给你端来。” 玉盏笑笑:“我想吃,溧水旁有一家豆粉。” “……我就吃过一次,是父亲卖掉我的那天、吃的。就那一次……” 程荀抿住唇,努力忍住奔涌的情绪。 玉盏的眼睛慢慢失焦,目光投向程荀身后:“姐姐,是不是娘亲来接我了?” 程荀仓皇站起身,拍拍她的脸:“不,不,那不是她!” 可玉盏没有力气应和她,喃喃说完那句话,又昏睡过去。 程荀颤抖着将手放在她的鼻尖,确认还有微弱的呼吸,然后像被抽干了力气,颓丧地坐在地上。 程十道,程六出,妱儿。 她谁都救不了。 正院的方向燃起烟花,各色的花在夜空高高绽开,铜青、朱红、银白,绚烂非凡。门外,下人们仰望着烟花,发出赞叹。 程荀转过头去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