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痛感这时才慢慢席卷全身,他瘫倒在地,嘴里一股土腥味。他感到全身的体力和温度在慢慢流失,血一滴滴离开他的身体,眼前仿佛也模糊起来。 他钝钝地想,他是不是快死了。 山林间仍是一片静谧,偶有白鹭扑扇着翅膀,从松间白雾飞出。 他突然想起程荀,想起那间破庙。 他要回去。 他总要见她最后一眼。 这一点念想好像给四肢注入了力量,他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游魂一般,一路跌跌撞撞。 这条山道他走了快十年,今天却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么那么长。 好累啊。 曾经他是怎么走下来的呢? 风吹在他脸上,干涸的血迹粘连住伤口。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到最后几乎是靠着本能在向前移动。 终于,在迷蒙的视线里,他看见了那条窄道。竹林深处,有他的家,有程荀。 绷着他的那根弦好像突然断了,他轻飘飘地瘫倒在地上,背上的伤口蹭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意识到,他不该回来。万一那人没有死,又跟上来了呢?那程荀怎么办? 他想离开这,可力气早已消耗殆尽,无法动弹。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程荀向他飞奔而来,嘴里呼喊着什么,他听不清。 程荀在竹林外等了他一夜。不知为何,今夜总是不踏实。直到月上枝头,她终于望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她走上前,看清楚的那一刻,腿脚一软,呼吸都停滞了。 她看见程六出头发散乱、脚步虚浮,浑身猩红,仿佛一个血人。恐惧像火星,瞬间燎过她的全身,理智也在那一刻被燃烬。她踉跄着飞奔向前,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 “程六出!” 她蹲在他身旁,见他背上有四五道深至见骨的刀伤,肩头汩汩流着血,更别提浑身上下的青肿和血口子。她努力镇定下来,支起他的身子,半扶半拖地将他搬进正殿。 昏黄的室内,烛火微茫,她颤抖着手翻出干净布条,裹住他流血的伤口。一双带血的手却突然按住她,她抬眼看去,程六出目光涣散却努力盯着她的眼睛,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程六出的声音微乎其微,她慌忙将耳朵靠近他的唇边,血滴到她的耳廓,她听见他虚弱的气声:“快……出、出去……跑……” 她努力辨别他的意思,慌乱地擦掉眼泪,对他说:“好的,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等我!” 她感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冷,用毯子将他裹好,声音哽咽,不断祈求,“你一定要等我,不要死,我求求你等我回来!” 程荀翻箱倒柜找出他们所有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