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垂眸:“赢了一场跑马,和闹得轰轰烈烈的一条人命相比,不值一提。”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顺着脊椎攀布全身。 贺云铮急促地咬紧牙:“小人……病刚好,根本没有杀人的力气,推倒对方的地方也没有利器,不存在误杀,” 贺云铮忍着胸腔里腥甜翻涌火烧火燎,一字一句祈求, “我不求自救,只求郡主仁善,放瑛瑛一条生路!” 激动到最后,竟连卑微的自称都忘了。 洛嘉发觉了他的避无可避,眸色更深,终于屈尊降贵与他争辩:“她无辜,你也无辜,那这人又是如何死的?是府中不详,他运气不好,命该绝?” 赵琦这次如此火大,便是因为王爷才走月余,府内便出了下人横死之事。 听闻那人送去义庄前验不出毒,全身紫绀,状况可怖至极,活像……犯禁遭邪似的。 高门大户,天子近臣,最忌讳的莫过于此等名声,尽快将事情处理了,封闭消息才是上策。 如此,她才好故作为难地问贺云铮:“云铮,你读过书,也该知道口说无凭吧?” 她微微俯身,步摇轻晃,撞出惑人心神的铃响。 “哪怕我昏庸荒唐,也不能随随便便替个人扛下如此大祸,豁免于你。” “这是晋王府,不是郡主府,多得是人想将我赶出去,想抓住我的把柄叫我不得好死。” 不出手,他们兄妹就会成为堵住悠悠众口的替死鬼,郡主和王妃,和这一整个王府才能得个干净。 贺云铮无意识地弯曲了脊背,声音嘶哑:“……我说得都是真的。” 可话到此处,他也意识到,真假都没意义,郡主降下的恩情在这件事上也显得无力。 他当真年轻,以往哪怕混迹街头,相与最差劲的也不过是些寻常浑人,没接触过高门大户内的阴私腌臜。 一身傲骨被保存得太好,未经打磨,便不知碰上强权,这世道诸多事是不讲公义道理的。 甚至于他连正常的辩驳都那么无力,所有人都咬死陈四死前只被他推过,两人早有龃龉,有动作有动机。 哪怕当面对质官府,他都没有给自己辩白的证据。 洛嘉说得没错,除非她昏庸荒唐,否则谁能在这种状况下不顾一切救瑛瑛呢? 贺云铮仰头看她,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实则已经无比虚弱了,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维持着不倾倒,手指深深钻入身下被雨水打湿的烂泥草堆中,揉碎满掌的泥泞。 可牢房昏暗,他看到两眼发酸,也只看到她娥眉低垂,眼里的情绪尽被阴翳遮蔽,不知是否存着哪怕一丝丝的怜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