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一番佳致,那院门上铜环半启,珠箔低垂,升阶至院中时,又见狗儿吠客,鹦鹉唤茶,几个鲜妍小婢鱼贯而出,或浅斟低唱,或妙舞娇歌,一时水陆并至,丝竹迭奏,熏风袭来,衣香满室。 其夜天公不美,淡月疏星,所幸纱灯照耀,灿如白昼。众看客把个宅院挤得水泄不通,久等花魁不至,见那绣楼上门扉紧闭,楼下庭中倒摆着小小一张花桌,上陈三个封儿。 九娘笑道:“如今有三个试题在此,唯三试皆中者方可登楼。” 一听之下,满庭才隽纷纷擦掌,另有一副成竹在胸,说道:“我等俱是笔墨客,区区几个试题,何足惧哉?” 旁观众人愈发兴浓,挨拢来看,见第一个封儿内写着两句诗谜,乃是:“倚阑干柬君去也,霎时间红日西沉。”须得猜中谜底,另和颈联尾联两句,方为中试。 此题不甚难,实为牛刀小试,怎料却若浪里淘沙一般,甄别出大半西贝货来。内中独有一人,文思甚敏,脱口便道:“灯闪闪人儿不见,闷悠悠少个知心。”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那谢怀信。他前遭听人言语,已有意动,今日到此,心说姑且一试,不想倒拔头筹。再看庭中,不过余下八人罢了,一时意气扬扬。 正踌躇满志,却见一壮仆扛着个八面平香桌过来,落后两小鬟各提一坛玉醅酒,摆在桌上。却不知是何缘故,但听那苏九娘道:“这第二试乃行令,每人作诗两句,需得触犯刑律,且罪在徒刑以上。”说罢将封儿拆开,见其上写着个“月”字,是为“月字流觞”。 原来这酒令源于“曲水流觞”,实乃文人墨客之雅事。令官需先说起个“月”字诗,数到哪个,便是哪个饮酒,再来唱酬,若作不出诗来,算不得中试,亦得罚酒三杯。 九娘自作令官,喝了一杯令酒,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此句中“月”字行七,顺饮数到第七位才隽,便见他自斟自饮,随后道:“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唱酬已罢,又行令道:“明月逐人来。” 其后第二位才隽亦满饮一杯,思索一番,方说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似这般行过几轮,两坛酒已喝尽了,桌上众人都漫醉起来,撇去落试者不题,唯余三人尚且清明。怀信本是海量,故而只面上有些红晕罢了。 九娘暗暗点头,命仆从将杯盏撤下,复抬上一个壶矢来,说道:“此为第三试,投壶是也,技高者登楼。” 当下有看客蹙眉道:“此事最需手稳、眼平、心静,如今教人喝个半醉,如何中得?” 眼见头一位郎君已是醉眼朦胧,未将箭矢投出,反倒向前跌扑而去,摔了个“狗啃泥”,逗得众人捧腹而笑。第二位郎君亦在伯仲之间,所幸有些运道,竟叫他中了,喜得手舞足蹈,只当胜券在握。 怀信不露声色,反将眼一闭,两指拈着箭矢背过身去,随手一抛。只瞧那矢如雨集,正中壶心,更激得壶中箭出,单留一支。如此工巧独步,直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击节称赞。 九娘见了,冁然而笑,手捧湘竹承盘,献上红梅,口称:“才子还请簪花,权当赏劳。”说罢亲自伏侍他登楼。 怀信正自春风得意,怎不从命,将那红梅簪在鬓边,朝众人深揖一礼,于哄闹声中甩袖上得楼来。 恰听得吱呀一声,房门大开,出来个掌灯小婢,道声万福,引他入内。映目便是一幅天青纱帐,其后摆一盏银着小炉,燃着袅袅心字篆。香气弥漫间,一女子正秀颈低垂,调弦转轸,不一时手抚阮琴,弹出一曲。 怀信听见,叹道:“此曲若风拂绮席,尘落雕粱,隐有幽沉之意,娘子可有心事未平?” 话音方落,却见她抬眼看来,玉手微抬,把那纱账轻掀。怀信不觉垂眸,于帐下瞥得半截儿秀足,足上裙裾逶迤,坠一袭梅染印花褶裥裙,行动间层层迭迭,衬得一把纤腰,似花枝一般,其上另着一件荼白襦衣并鸦青抹肚,曲线玲珑,丰腴有致,正待吐蕊。 怀信此时心如擂鼓,定了片刻才将眼儿往女子面上看去。只这一见之下,二目相对,竟皆痴了去。正是: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 谢怀信你小汁是有点东西的! 氛围烘托到这了,下章周五或周六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