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情人你侬我侬,温温存存,却苦了从玉,当晚回去,睡卧不着,只想道:“那人不过一介文士,竟藏了如此宝货,他那话儿,若是入了进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想了半晌,把一个枕头儿拥定,亲一会,摸片刻,不觉牝户发痒,着实难熬,只得勉强按定,叹了口气,痴痴迷迷,半睡不醒地过了一夜。 到次日清晨起身,已是旭日当窗。从玉用过早膳,步出门外,因心中念想,便又从那阁院前过,只见门棚残颓,窗扉紧闭,四周苔封石径,草木摇落,好不萧条。从玉立在日光之下,恍然不知昨夜种种,究竟是幻是真。 正疑神间,忽又想道:“昨夜那净凡呼他晏郎,又言说将娶妻室,乃是顾家千金,若果真如此,何愁日后无相见之机?” 自此念头做定,回府之后便只在院中焚香,半步不出,旁人只道她是吃斋念佛,潜心祈福,一片诚心可敬,哪里知道这小娘子实是生了春情,正茶饭无心,暗愁无处话相思。 这般过了几日,不觉半月有余,正是: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时移。 这日下晌时候,天气闷热得紧,从玉正倚着水榭摇扇纳凉,却见使女步履急促,脚下生风,及至到了跟前,气未喘匀便道:“娘子,小郎君他回了!” 原来那顾小官人春风得意,携着琼真渡太湖归吴江,不过半日便已到了府门前。守门的老苍头一见之下不免喜出望外,赶忙进去报了主人。 一时间顾府上下皆得了消息,或惊或喜,自不必说。就连那卧病在床的主母吴氏都震了精神,竟片刻也等不得,强撑着下了床。 从玉匆匆而来,才入花厅便见吴氏脸上泪痕宛然,对着那混账魔星一面哭一面笑,又到底气不过,扬起手来欲狠狠打他,好歹被众人劝住。 正在闲絮,只见一人,轻移莲步,袅袅婷婷,携婢从侧边廊庑走进房来。举目看时,但见她蛾眉淡扫,粉颊轻匀,上着淡罗衫,下拖八幅裙,纵然素淡,又极清艳。 此人正是琼真,因方才闻得母子团圆,感人至深,故未露面,此时上前见礼,纳了万福,垂首笑道:“还请夫人勿要怪罪,若非恩公搭救,小女子与父亲只怕早已身死。”说罢便把湖上遇匪并得遇高人之事讲了一通,只听得众人瞠目咋舌,啧啧称奇。 顾云昭眼见母亲病容憔悴,皆因他之过,本已自愧难当,此时听得琼真如此说来,虽不过陈情,却分明为他辩白,面上不禁露了喜色,将吴氏扶至上首落座,随后深揖一礼,敛袍跪地,说道:“母亲有所不知,沉娘子本是贝州府清河县人士,此行南下,乃是为了寻医问药,医治眼疾,今夕之祸,实属难料。父亲时常教导儿子,要谨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八字,此番既有此遇,便断没有坐视之理。只儿子身为男儿,内宅女眷之事多不尽心,恐有怠慢,故此劳烦母亲,日后沉娘子一应事体,还需您多加照拂才是。” 那吴氏听了他这一席话,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想道:“不想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今日倒能说出这样话来,实在稀奇。”忍不住又拿眼儿望琼真看去,只觉这般玉样的美人,虽则盲了双目,却也着实难得,暗道:“莫非那行僧所言的美眷良配,就是她?” 当下已有叁分信,忙命仆妇好生洒扫一处院落,又撑着病体与琼真叙话良久,方才放她去了。 不题吴氏这般郑重其事,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却说香如随琼真一路而来,原只当少年孟浪,兼之寄人篱下,不想这顾府主母竟如此通情和煦,心下稍安。 一时主仆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