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江与辰忽然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杜公子,你私会沈校书,我们这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杜迁急道:“这是我和逸儿之间的事,还请江国舅莫要插手!” 江与辰一下怒了,单手揪住他的右臂:“‘逸儿’这两个字,也配从你口中说出来?” “江国舅,实情如何,我想听杜公子亲口说。” 方如逸语气平静,可说到“杜公子”的时候,却添了七分疏离。 江与辰忍下气,放开杜迁,默默走到一旁,可眼中的愤怒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从知晓真相的那晚算起,他已经忍了整整三日,于他而言,简直比三秋十载还漫长,那滋味,岂是旁人能懂。 他费心做局,就是为了此刻,他恨不得痛打杜迁一顿,可既然方如逸开了口,说要听杜迁的实话,他也便不再作声。 这件事,终究还是他们两人,方杜两家的事,但他相信方如逸,信她不会如此糊涂。 杜迁上前两步,才刚伸手,方如逸却侧过身去,躲了一躲,他只得垂下双手:“逸儿,与你成亲,我心里是一万个愿意。刚才,刚才不过是哄她的话罢了,难道我会为了教坊司的女校书,弃了你不成?” 方如逸目光冷淡:“可刚才你并不是如此说的,杜公子,若你对沈校书真有情谊,不妨说出来,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杜迁心一横:“除了你,我心中并无他人!” 方如逸微微蹙眉,绕过他,走到沈师微面前:“沈校书,听你的口音,不是京都人,而是从山南来的吧?” 沈师微不知她是何意,扭头望着杜迁,可杜迁却背对着她。 方如逸又道:“沈校书,我心窄,是个不容人的。等杜公子与我成了亲,你在京中多半待不下去,回山南还是去别处,你拿个主意吧。” 沈师微大惊失色,慌忙奔到杜迁面前,扯住他哭喊道:“杜郎!你岂可如此狠心!明明说好了,与方家结亲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心里只有奴家一个。为何今日你却……莫不是,你要同她联手赶奴家走?” 杜迁咬着牙不说话,他知道方如逸心思敏捷,却不曾想到,此时此刻,她竟还能这般冷静,不过两句话,便挑得沈师微稳不住心神。 想来她对自己的情谊,并不深浓。 霎时间,杜迁忽然明白了什么,方如逸如此说话,只怕心里已然生了同自己断亲的念头,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激得沈师微吐出真言。 既如此,自己的遮掩也便毫无用处。 杜迁深吸一口气,握住沈师微的手,走到方如逸面前:“方姑娘,是我对不住你,我……” “杜公子不必同我说这样的话。”方如逸打断道。“我今日才知,杜公子是大有苦衷,不得已才与我方家往来。前段时日,我身陷囹圄,是你费心救我,我心里实在感激。” 她望着沈师微,言辞恳切:“君子有成人之美,我虽是姑娘家,但也不愿见有情人分离。我们两家的亲事终究还未过明路,就此打住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杜公子那边要比我艰难些,今日你和沈校书的事,多半会传到杜侍郎那里去。杜公子家去后,还要小心应对才是,若有需要我相助一二的地方,尽管派人告诉我。” 这番话一出口,别说是杜迁了,便是围观的众人也惊呆了。 这是在断亲么?分明是菩萨下凡啊! 哪有人前头刚被撞破自家未来的夫婿,同一个女校书拉拉扯扯,情意绵长,后脚便送他们终成眷属的祝愿,还说什么若家中阻拦,定会竭力相帮的话。 满京中人,谁能做到如此大度! 这方如逸的心胸,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怪不得短短两年的功夫,就能把生意做得这般大,还同好几个名门贵眷处得像姐妹一般。 江与辰也是暗暗吃惊,不知方如逸心中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杜迁骗她的事,就这么算了? 杜迁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愧恨交加。 与方如逸相处几月,他早就摸透了她的品性,知道她心中有乾坤,脑中有成算,身边的家仆工匠,没有不夸她的。便是自己,暗地里也钦佩她的才能和为人。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