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在身侧摸了摸,未果之后,她意识到,她应该回房间拿手机,至少要给朋友们送去一个准点的新年祝福。 要先发给祁言。 回到二楼房间的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点亮手机屏幕的那一刻,别苏感到有一股冷风吹过身边,她回过头,发现是通往露台的玻璃门没有关严。 这些日子下了雪,白天的时候,她本来想在露台上堆一个雪人,但刚刚团起一个球,她才发现,这个雪人做好之后,她好像也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于是她又把那个雪球拍散,碎了满地。 经常会有人找她要联系方式,但其实她的手机里联系人很少,有着时差的盛柠,也许正在打工的沈研研,似乎一直都很繁忙的顾勰,时不时给自己发来消息的楚弈。 或许这些人都可以成为分享的对象,他们都会很热情地回应。但那个时候,她唯一想分享的那个人,却躺在列表里,还没想好应该怎样去开启下一个话题。 明明也没有争执啊,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陷入了这样的僵局。 别苏感到些许沮丧,慢慢挪到玻璃门边。 抬眸的一瞬间,她的目光越过半圆形的露台,落在了别墅前的那片空地上。 别墅的造型是方正规整的,从她房间的露台往下望,可以将别墅正门的区域尽收眼底。 不论是被园丁修建的整整齐齐的草坪,还是那颗长了许多年的粗壮老树,甚至那盏洒着暖色光芒的象牙白宫廷样式路灯。 就连那个站在光晕中的人,也清清楚楚的,从黑色的柔顺长发,到白皙的面容,一点不落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别苏不能很准确地描述出此刻的心情,如同一粒种子落在了满地冰雪之上,绽开了花苞,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向着整个世界问好。 身体快于思想,她已经半身伸出了露台的圆柱形栏杆,朝下面的人招着手。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她。他没有移动,仍然站在那一片淡黄色的光晕里,抬眸朝她望来。 满地是积雪,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别苏甚至可以看清雪花落在那排纤长睫毛之上的模样,六边形的晶体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融化,将浓密的眼睫染湿,为那不真实的美貌增加了一分质量。 祁言没有撑伞,他的黑发被濡湿,肩上也积了薄薄一层雪,有一种超脱之感。 露台装饰性的屋檐显然挡不住倾斜的风,雪花一片片吹落在别苏的脸颊上,手臂上,掠夺去她的体温,又不留痕迹地消失。 隔着漫天的飞雪,他们遥遥相望。 一人在二楼的露台上,一人在门前的路灯下。两人隔着高度,隔着距离,隔着空间,甚至连温度都有所区别,但在这一刻,在名为时间的锚点上,他们同时存在。 没有人说话。 别苏没有向祁言发出邀请,祁言也没有按响不远处的门铃。 眼前是漆黑的夜,耳边是呼啸的风,不远处还有点点人间烟火,但他们都没有说话。 那双眼睛已经道出了彼此的心事,将一切未解的问题作答。 别苏朝他笑。 她的双眸亮如晨星,像是黑夜中的精灵,有无形的翅膀在她的身侧张开,带着光辉,超越了此刻的月色与此刻的雪,是第三种绝色。 栏杆上的雪洁白晶莹,细腻得如孩童的肌肤,随着别苏倾身的动作,被拂落下坠。 雪粒冰凉,却带着她的体温。 寒风裹挟着这点点晶莹,跨越过高度,横越过距离,穿越过空间,将它们送入了祁言的怀中。 别苏看到他伸手,握住了身前散落的雪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