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苏将她鬓角的发挽至耳后,轻声问她:“怎样的人?” 不等沈研研回答,她接着说:“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招进圣兰斯帝的中考状元?还是入学短短时间就能成立化学社团的社长?还是哪怕没有经验,却有勇气接受程钰的钢琴挑战的你? “沈学妹,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在我眼里,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是个很勇敢的人。现在,你还是个很坦诚,敢于面对自我的人。” 别苏又重复了一次,语气比之前重上几分,认真道:“沈学妹,你已经很棒了。” “谢谢你。”沈研研双手捂住脸,泪水从她的指缝落下,“别苏,谢谢你。” 之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过去。 一开始,她的家庭只是万千普通家庭之一,忙碌工作的父亲,勤俭持家的母亲。可人生的意外说来就来,不会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 那是十分寻常的一天,如果一定要说出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她的爸爸早早下班,来接她放学。她初中念的学校离家里不远,坐在爸爸的电瓶车上,她和所有放学回家的学生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天旋地转。 世界被鲜血染红。 一辆小轿车从侧边冲出来,裹挟着呼啸而过的风,带着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响,将他们撞倒——狠狠摔在地上。 沈研研无力地躺着,天穹的蓝与瞳孔之中的血色混杂在一起,成了怪异的紫。 她伸手,想要去碰爸爸的身体,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只能看着周围一片混乱,围观的行人与肇事车主走来走去,嘈杂的声音吵得她头痛欲裂,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后来,她的爸爸大脑受伤,身体高位截瘫,只能躺在医院接受治疗。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出院,在家中卧床养病的时候,妈妈又崩溃了,无法接受家里有一个瘫痪病人,不断咒骂不断发脾气,不愿在家里照顾他,最终,爸爸只能继续在医院住下去。 肇事车主赔了一大笔钱,但除去治疗费用,也所剩无几,并不能支撑长期住院的开支。 可再多的钱对方也拿不出来了,法院判的钱,对方也已经尽数支付了。 不论是疾病还是事故,对于大多数人都是灭顶的打击——至少对沈研研的家庭是这样的。 她的妈妈责怪她,甚至是怨恨她也说不定,毕竟那天,如果不是为了接她放学,这场灾难本不会发生。 沈研研也为之痛苦,但她不得不走出来。 如果她也沉浸在悲痛与自责之中,那他们这个家就真的要毁了。 她的妈妈本来也不是个有远见的人,不愿让她再继续上学,上完初中就想让她去打工挣钱,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即便后来她拿着圣兰斯帝为特招生发放的高额生活费,也还是难以满足妈妈的欲望——她想让自己在学校里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或许是被金钱压垮了,但总之,沈研研的生活从此变成了一团乱麻,她也再理不清了。 更甚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做出那一切,是在听妈妈的话,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在苦难之中,暴露了本性。 听她说完,房间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别苏不知道沈研研经历过这么多的磨难,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手上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吗?” 不像实验室那次的躲闪,沈研研大方地掀起衣袖,将手臂上大片疤痕展示在她的面前:“嗯,不过已经没什么了,只是夏天比较麻烦而已。” 她转向祁言:“学姐,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把自己当作了任人挑选的蛋糕,以为自己足够香甜就可以得到一切。其实蛋糕的命运,除了被吃掉,就是丢弃腐烂。” 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她忽然觉得祁言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两人并不是什么竞争关系,之前她也许还担心祁言会看穿她的真面目,告诉别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