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卯时有一刻钟,陆原略微佝偻的身影才出现在羊肠小道尽头。 陆原擦着汗到了近前,背上背着一个包袱,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农汉,看到萧沣,他微微颔首。 “舅父可用早膳了?”万瑾澜扶着他坐在了一旁的土丘上。 陆原似没听到看向萧沣,“你可是想问关于你母亲与我的关系?” 萧沣直言道:“我母族在京都,姓宋,并非姓陆,您又为何说是我舅父?” 宋家从前和太后的关系就不冷不热,萧沣知晓,是因为母后在得势后并没有大肆提拔宋家人,可当年母后带着建安帝选避潭州时,宋家也并未伸出援手。 曾经萧沣以为母后和宋家不亲近都是因为从前的事。他落难后,更是没有奢望过宋家会给他提供什么帮助,毕竟不论如何,建安帝名义上都出自宋家女之肚,背着建安帝帮助他,更是不可能。因为没有奢望,所以没有失望。 接下来陆原讲了一个故事,宋家已经故去的老太夫人曾经去过潭州,雷雨天被困在山庙中几日,最后和陆原的母亲同时生产,最后抱错。 发现抱错时还是陆原的父亲母亲到京都来探亲。 因为有从前庙中生产的缘分,宋太夫人还邀请陆家人登门一叙。结果两个少女的面向引起了两家人的主意。 陆原提起他母亲,有些惆怅,“母亲极为疼爱小妹,并不愿意让她回宋家,而且小妹已经有了心爱的男子,男子家中就是潭州的。宋家的姑娘也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子,一切都不好恢复原位。” “但宋太夫人要认回女儿的心很坚决,也绝不同意陆家给小妹定下的婚事。小妹担忧之下做了糊涂事,和那男子私奔了,在路途中出了一些事,被找回来后她就自尽了。” 提起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陆原有些唏嘘。 万瑾澜的语气有些冷,“所以真正的宋家女死后,宋太夫人和陆老夫人都有些怨太后。” 陆原沉默,并未反对。 “当初两家得知孩子被抱错后,因为宋家女已经被赐为太子妃,是以一切都在私下进行的,并未声张,知道的人很少。” “宋家怕欺君之罪,也严厉警告了陆家人,不得将孩子抱错之事泄露半分。我陆家知道的也没几人,自宋嫣进宫后,陆家和她的往来几乎没有。” “直到当初她带着还是平王的皇帝遁往潭州,和陆家再次有了往来。” 那日在山中时,他一眼就认出了万瑾澜头上的簪子,也认出了萧沣与年轻时的太后有几分相似之处,难免想的多些,当时才会给二人指一条路。 万瑾澜问道:“皇帝应当不知晓陆家和太后的关系吧?” 若是知晓,太后也不会把陆彦的名字透露给她。 陆原点点头,“据我所知,是不知道的。” 萧沣神色陷入怔忡,回想母后这一生,似乎也没有极为亲近的亲人,长子被背主之奴所害,养子是没有心肝的狼心狗肺之人,而他,也因过往对母后心存怨怼,从不肯亲近。她这一生好似都在被推着往前走,付出极多,所获却不多。 萧沣心口酸涩,双拳握紧,恨意涌起。 万瑾澜正要问关于火器之事,抬头瞥到萧沣陷入魔障的模样,握住他的手,喊到:“夫君。” 在外人面前,她一直称呼他为夫君的。 她的一声轻唤让他理智回拢,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他手掌张开,回握她,声音暗哑,“我无事。”只是突然有些心疼他母后。 陆原也沉沉叹了一口气,“我还没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