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地铁后到宿舍楼的一段距离长。下班高峰期已经渐渐开始了,路上人行色匆匆,李穗苗经过一家书店门口,看到橱窗中摆着一些畅销书,右上角一本《洛丽塔》,一挤就能出酸涩汁水的柠檬黄。 她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抵达宿舍时,外面的雨水渐渐地大了起来,李穗苗洗过澡,等待上一个舍友吹干头发的空隙中,问洛森泽,林珍宝数学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要请她来做家教? “谁知道呢,”洛森泽说,“说不定她们追求一个精益求精。” 李穗苗说:“请专门的奥数老师,对他们来讲,应该也不算贵吧?” “你说得很对,”洛森泽埋头写进学生会的申请报告,“雇主说你很合眼缘,看起来是个好老师。” 李穗苗微怔:“雇主?谁?” 洛森泽哗啦一声,撕掉纸,认真:“当然是林棋蓉。” 李穗苗转过脸,用毛巾擦头发。 雨水持续了一整夜,次日又是一天。 她不必每天给林珍宝上课,周一周三周五,一周三天,剩下的时间,林珍宝还要上其他老师的课。次日是班级聚会,用的是什么由头,李穗苗没去在意,她只看到班长关武例行把班费支出和收入表发到群里。 聚会的钱一般都是从班费里出的,还挺严谨,酒水钱另算,谁喝酒谁付钱。李穗苗不喝酒,她心疼自己的那份钱,也去了。大学生嘛,班级聚会,能吃的饭菜就那么几样,要么烧烤要么炒菜,最多的还是东北饭店,菜便宜,份量大,公道又合适。 人太多,一个包间坐不下,找店家协商了,在隔壁包间单独摆一桌。李穗苗是和洛森泽在一起的,对面坐了几个男同学,没多久,黎必正黎学长来了,穿了一件巨热眼的热带风情火龙果印花衬衫,笑眯眯地凑过来,站在后面,歪着脑袋和洛森泽说话。 洛森泽惊讶:“你怎么来了?” 黎必正说:“关武给扬书打了电话,说请班助过来吃饭,我不要脸,是过来蹭饭的。” 洛森泽喔一声,又问:“班助呢?” 黎必正说:“可能上厕所了。” 这样说着,他说:“我脖子好疼啊,森泽学妹,帮我看看呗,看看是不是落枕了?” 洛森泽说:“落个锤子的枕。” 眼看两人你来我去,李穗苗主动提出上厕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卫生间不太好找,要穿过一整个长走廊,转角,还要继续走一阵。不知是电压不稳,还是怎么回事,李穗苗刚洗完手,头顶上的灯就灭了。 黑暗的卫生间的确害怕,外面还在下雨,对面大楼的灯光隔着遥远的雨雾透来,映照着镜子惨淡的光,李穗苗心里发悚,不细看,跌跌撞撞往外跑,刚出卫生间门,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膝盖磕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疼得她蹲下身体,有些难受地轻轻哼了一声。 一双温热的手掌在黑暗中精准无误地扶住她的胳膊,隔着衬衣,轻柔地将她扶起。 李穗苗愣了一下。 熟悉的香根草香水气味。 黑暗中沉默做事、不开口的人。 她立刻判断出是谁。 李穗苗说:“谢谢你呀,叶学长。” 他没有说话,仍旧扶着李穗苗的胳膊。这里光线很暗,两侧是无人的包厢,对面是暗淡的雨雾,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风卷着泥土的腥味和植物的汁液进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