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被当街砍了头,将军府谁人还能冷静自持? 烛火忽明忽暗,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她,她伸出手,招呼郑沅过去。 郑沅眼泪刷的流下来,上前握住祖母的手:“祖母……” 老夫人瞪大了眼,似乎不甘心:“他们……他们狼心狗肺,我本是将门虎女啊……” 郑沅不大懂,迷茫的看着祖母。 只是祖母的眼神越来越暗:“沅儿……我是不是做错了……娘家没了,婆家也没了,我这一生什么都不剩了……” 语气里头的绝望,让郑沅慌了神,挣脱开她的手,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喂到祖母面前。 祖母冷笑一声,用尽全力,将那杯水挥落在地上,那一刻,手,也垂了下去…… 外头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她合上祖母的眼睛,慢吞吞在站起来,伸手取过几上的白绫,她早就准备好了,若不是想陪祖母到最后,也不会拖到如今。 将军府满门抄斩,所有女眷沦为贱籍,谁还能安稳的活着? 其实她有机会逃走,父亲临死前派了两名亲卫前来接她,要送她去悦城外祖家,但继母怎会让她一人逃脱?那两名亲卫还没到她跟前,已然被人捉去格杀了。 祖母临死前的不甘心,不知是为大伯父与父亲的造反,还是为了她没能逃脱。 郑沅想罢,将头伸入白绫之中,踢翻了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沅悠悠醒来。天寒地冻冷得彻骨,她心中疑惑,难道没死成?是继母不甘心她就这么死了,所以救下了她? 她心头一阵剧痛,不由得蹙紧眉头轻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她靠着一棵树,面前有个男人正歪着脑袋看她,她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却又生生忍住了。 他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那男人见她醒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喝一点。” 似曾相识,这男人似曾相识,这场景也似曾相识。郑沅皱紧了眉头,没有去接水囊:“你是谁?” 男人似有些许诧异,挑了挑眉:“谢玄。” 郑沅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瞪圆了眼睛,谢玄,康昭郡王府的二公子,她那个背信弃义的未婚夫婿,娶了她庶姐还想要抬她做妾的谢叙的亲弟弟!当街杀了她造反大伯父的谢玄!从来都桀骜不驯不干人事的谢玄? 难道谢叙还是不甘心,将她弄到郡王府来了么? 谢玄见她眼带戒备,将水囊盖上,放到一边:“你昏睡了很久,也不知你的嬷嬷什么时候才能接你,若不喝点水,怕会支撑不住。” 嬷嬷?将军府落败之后,家仆都被遣了,哪里还有嬷嬷? 等等,这个叫人闻风丧胆的谢玄,说话就说话,脱衣服做什么? 郑沅眼里盛满了惊恐,若不是心口痛得厉害,四肢也无力,她早就拔腿跑了。 谢玄脱了外裳扔在她身上,将她罩住。 还没等她感谢,谢玄又道:“既然你还有气,就裹紧些,免得冻死了。” 郑沅不自觉磨磨后槽牙,所以她在冷风中昏睡这么久,他都没想要给她一件衣服? 她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却觉得不大对劲。她身上穿的,并不是素白的孝服,而是官绿色的衣裳。及笄之后跟着祖母,她一向是穿得素净的,这老气横秋的颜色,倒像是从前在继母跟前常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