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音,吐出一口浊气道:“父皇……母后她也陪了您半生了。她从十五嫁给您,为您生育过三子,长女为你守边塞,护家国,纵然我这个儿子再不争气,家国何时要我,我就何时归来。您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 敬帝抿了抿唇,摇头,嗫嚅着说了七个字:“哎……爱憎别,无可奈何……” 爱憎别,无可奈何。 事情落在他们身上,就又只剩下了这七个不明所以的字。钟煜只是静静望着敬帝。 敬帝身边多年的太监朝钟煜行了一礼,他头发花白,面容也见苍老,唤了钟煜一声,却同样对帝王行礼般的规模,朝他跪了下去,一拜到底,道:“殿下,陛下累了。” 钟煜坐在床头,看他的父亲缓缓合上眼睛。他垂下眸子,道:“我改日再来看看他。” 钟煜打马再出宫后,一路望着路上街景,一时眼前茫茫,有几分不知味。 王朝更迭,天子嫁女,他的身边人好像在变得越来越少。 官道开阔,钟煜驾马一路畅行无阻,他莫名地咀嚼出几分孤独。 钟煜推门入了沈怀霜的府邸,这地方说是府邸,其实更像一处闲置的院落,流水声潺潺,长廊下薄纱飘荡,他才进去,便看到沈怀霜坐在院子里下棋。 沈怀霜平日下棋一般对弈居多,可这回,棋盘上的东西竟是双陆。 他提着袖子,凝神落了两招,下棋声落,他听到了来人声,偏过头,撞到了钟煜的目光。 沈怀霜也是第一次尝试这样新鲜的东西,他缓缓对钟煜笑了下。笑容还停在他嘴角,忽然他又被钟煜从背后紧紧抱住,后背贴着钟煜,棋子丁零当啷从棋盘上落了满地。 “先生,来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样抱你才能心安。”钟煜低头望了过来,落语声定定,沉沉地打在沈怀霜耳膜上。 “你把我棋子都弄地上了。”沈怀霜随性笑了下,桌面的凉意从手掌上传来,他保持着嘴角的笑,指着地上道,“一来我这里你就这样,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身边人越来越少了,有些不太习惯。”钟煜不依不饶,他转过了沈怀霜,道,“我最怕有天要是你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本来也是随口问问,沈怀霜沉默的时间却有点长。 本来的玩笑就好像成了一件值得计较的事,钟煜面色沉了下去,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攀着沈怀霜,后知后觉有点用力。可他还是把沈怀霜掰过来,道:“你不愿意回答我?” 沈怀霜没再笑了,他撑着桌面,抬头仰望,如化作一尊雕像。 钟煜仍勉强笑着,望着沈怀霜,他轻笑了下,扶着沈怀霜在桌子上坐好,掌心摁在他肩上,又执拗地问道:“我想听你肯定的答复。” 沈怀霜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许,只道:“子渊——” 就像死生不离这样的话,不能有前提。 可飞升之日在即,那些话他始终还没有交代给钟煜,他没有办法给钟煜肯定的答复,臂弯上的手还在用力。沈怀霜倒抽一口气:“我不能就这样回答你。” 第101章 灭烛解罗裳 话落,钟煜像变成了一只淋湿的大犬,发带也垂了下来,在他身后不晃也不动。他眼中流转过几乎不可思议的神情,目光微微失神,这模样像刀刻一样,烙在沈怀霜记忆里。 “为什么?”钟煜反问道。 钟煜几乎不会示弱,他若是不愿意,就算折断了他的脊梁,也不能摁着他低头。 这是沈怀霜第一次在钟煜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忽然间,他不想让钟煜再去让步。 “我其实想说。” 沈怀霜低头,勉强地笑了下,他掩饰住自己的心虚,还是作出刚才那副轻松的模样。他很少在该说实情的时候去讲违心的话,一次又一次给钟煜编造拖延的理由,也会让他感到自责。 “我不愿意去答应会有变数的事。”沈怀霜道,“刚才的问题换个说法的话,我可以回答你。子渊,你对我而言也是一样重要的。” 钟煜低下头朝他看着,眼底晦暗之色消散,他像是才初尝甜味。 沈怀霜听到钟煜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也终于有些释然的意味。 他的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