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过来的,八成是朱允炆的脑袋。 大帐里,朱棣坐在床边,没有立即躺下,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回想起梦中的场景,父皇朱元璋的愤怒面容和严厉的质问仍历历在目,他知道那个梦或许是父皇在天之灵的谴责,是对他夺位之争和叔侄相残的愤怒与不满。 可事已至此,哪还有回头路可走呢? 朱棣没了睡意,弯腰从床下掏出了一个箱子,打开箱子,正是朱允炆用盐腌好的头颅。 看着这颗头颅,朱棣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大侄子,刚跑去跟你爷爷告状了啊?” 这时候的朱棣,已经完全从梦境的短暂脆弱中缓了过来。 “无妨,你告吧。” 朱棣慈祥地拍了拍大侄子的脑袋,说:“你还没来过北边,这次朕就带你好好看看,朕是怎么打败鞑靼部,肃清北境的.这是你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朕当皇帝才能做到,知道吗?” 朱棣扣上箱子,一脚将其踢进床下。 这是朱棣残忍的一面,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人,对自己残忍,对别人也残忍。 如果不是这种性格,朱棣不可能当年爬冰卧雪在漠北取得大捷,也不可能装疯卖傻给自己的造反计划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朱棣才能热爱杀戮与战争,才能做出给人诛十族的决定。 经过短暂的沉思和自省,朱棣逐渐恢复了冷静和坚定,他知道无论那个梦是怎么样的,他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行,完成北征的使命,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随着朱棣走出帐篷,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然而,当他抬头望去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东方的天空上鱼肚白逐渐扩大,随后一抹红霞慢慢升起,将整个世界染成了暖色调,这是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它洒在朱棣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甲冑,给予他无尽的力量和勇气。 朱棣眺望远方,眼神中充满了决心,他知道北征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古来名将出塞都面临过这些问题,他为了这次出征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险阻,他都将像是年少时第一次北征那样勇往直前,直至胜利归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朱棣来到这片土地,根本没有任何的陌生之感,因为这条路线,他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走过了。 洪武二十三年的时候,还是燕王的朱棣率傅友德等名将出古北口,侦知北元太尉乃儿不花等驻牧迤都,遂挥师前进。 这时适逢大雪,诸将都想等雪止再进军,朱棣却认为天降大雪,敌军必然意料不到明军将至,应当乘雪速进,于是大军进抵迤都的时候,与元军仅隔一沙碛,竟未被发觉。 朱棣将蒙古人团团围住派人劝降成功,获得了大量的牛羊马匹,捷报传到朱元璋那里,老朱高兴地说:“肃清沙漠者,燕王也!” 自此以后,燕王朱棣的名声开始在整个漠北传播,而出塞进攻北元,也是朱棣在洪武二十三年后的十年时间里的主要任务。 朱棣战马的足迹,踏遍了这片土地,来到这里,朱棣才觉得自己回到了最熟悉的领域。 随着天光大亮,暴风雪也停歇了下来,诸军开始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后再次启程。 行军路上,朱棣策马来到一处高地,他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站在山丘上思索,而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明军将士。 回首望向自己带领的这支庞大军队,朱棣的眼中闪烁着自信与骄傲的光芒,这支在整个华夏历史上都能排到前列的出塞军队,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游牧民族能够战胜,所以他要考虑的问题仅仅只有如何找到敌人。 探马已经散到了周围数百里的距离寻找鞑靼部主力的踪迹,朱棣很有耐心,虽然敌人始终都在避战,但他们躲不了多久了,因为鞑靼部主力太过庞大,能够承载这些人的草场,并不多,地点只有那固定的几个,只要他们不分头跑路,那么自己总能逮到他们。 山丘下西北有一处海子,海子上面满是鴽、鹅、鸿、雁之类飞禽,白者如雪,黑者如墨,有几名取水的明军骑兵飞驰而至,这些飞禽马上从水面飞起,等人走了才回来,翩跹回翔于水面,满是昂然生机。 一群大雁休憩完毕,从海子上飞起,如果有人能够从大雁的眼睛观察下方的陆地,那就能发现明军三大营列阵行军的壮观场面步兵方阵步伐整齐,每一步都踏得地坚定;骑兵铁骑腾踔,犹如一股股钢铁洪流在平原上奔腾;炮兵则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推着火炮的炮车,确保骡马不会太过吃力。 南北绵亘数十里的大军,宛如一条巨龙蜿蜒前行,明军的五色旗在风中飘扬,每一面旗帜都代表着一个战斗单位,它们汇集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戈戟森列,闪烁着寒光,连大雁都无法直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