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刚才被梁道明匆忙召入宫中,始终存在着信息差,也就是说梁道明只是简单地告诉了他双方打算跟明军谈判投降,没说其他的。 所以直到其女施二姐和其子施济孙前来,看着一直互相不服气的子女,施进卿说了几句话才回过味来.陈祖义的反应,不太对劲儿。 “陈祖义大约是缓兵之计。” 施济孙怔了怔,旋即说道:“那父亲不去禀报王上吗?” 施二姐嗤笑一声:“蠢货,你以为王上不明白吗?既然是陈祖义的缓兵之计,这怎么就不能同样是王上的缓兵之计?王上不与父亲说个明白,就是让父亲稀里糊涂地去做这个使者,因为咱施家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王上,明白吗?” “休得胡言!” 施进卿一声呵斥,打断了女儿的话,室内陷入了尴尬。 但被女儿这么一提醒,施进卿的心中,也不可避免地升起了猜疑。 梁道明确实一直非常信任自己,施家是他重要的支持者,可自从自己成为梁道明的副手,力量也愈发壮大,这种信任,就开始隐隐约约有些变了味道. 但起码截止到目前,梁道明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动作,甚至态度都跟以往无二。 施进卿很确定,梁道明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同样,既然能称王,哪怕是半推半就黄袍加身的这种,梁道明也绝对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否则早就被陈祖义这个纵横南洋的凶残海盗头子吃干抹净了。 既然自己都能反应过来不对劲儿,聪慧的女儿施二姐更是一语道破,那么梁道明肯定早就反应了过来,怕是刚刚梁道明与陈祖义交谈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决定,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故作聪明地去跟梁道明说,怕是会起到反效果。 “殿下并未与我明示,只是让我去谈判,到底是不想让我知道,还是想害我?”施进卿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但当着一双儿女的面,这些不利于旧港内部团结的话却也不好说。 施进卿只是顿了一下,眼睛微眯,沉声道:“咱施家跟旧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万不能舍弃这个根基.若非如此,殿下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予我,让我去谈判。现在同样也是破局的机会,明军远征不仅耗费了很多物资,甚至连淡水恐怕都会缺乏,这时候咱们示好,那就是雪中送炭,旧港的局势,同样能够改变,知道吗?” 说罢,施进卿又对儿女交代了几句,施济孙领命而去,女儿施二姐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悄声道:“父亲,这未必不是咱们施家取代王上的机会。” 施进卿心中一动,嘴上却还在呵斥。 “胡说些什么?” 只是这次的呵斥,却完全没有了严厉的味道。 拒绝不绝对就是绝对不拒绝,穿着皮甲肤色有些偏黑的施二姐自然心领神会,继续道。 “王上怕是也做了两手准备,跟明军谈判,定然存了引入明军剿灭陈祖义势力的心思,如果王上的胃口大点,也未尝没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咱施家体量小,胃口也得小,不能贪。” 施进卿拉上了门帘和窗帘,看着隐身了的女儿,低声道:“有什么计较,伱且说与为父听听。” “王上嘴上说着不如回归大明当个富家翁安度余生,可这话也就是听听罢了,有这般权势,哪怕是朝不保夕的权势,谁又不贪恋呢?王上的打算,多半是与明军谈判,然后联手剿灭陈祖义,目的是为了保住现在的独立地位的同时干掉竞争者,因此父亲既然是跟陈祖义的手下一起去,那么多半就是明面上的谈判队伍,不过是为了敷衍了事.王上肯定会另遣心腹与明军私下再谈真正的条件。” “而条件,多半也就是让予明军一些好处,名义上可以臣服,但实际上要保持现在的独立性,这应该是底线。” 施二姐鞭辟入里地分析道:“但咱们施家跟王上不一样啊,咱们施家,从来都没有觊觎过国王的位子,所以咱们放弃的余地,也比王上要多得多.换言之,咱们能给明军割出来的肉,比王上要多。” “所以?”施进卿面色凝重,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施二姐果断道:“多带好手,到了明军舰队,确定王上的心腹抵达,然后先杀了陈祖义的手下,再与明军谈判,王上的心腹无论怎么让步,咱们就多让一步甚至两步,明军会选择我们的,而我们投了明军,绝不失一个旧港宣抚使或宣慰使的职位,有了明军的支持,我们施家就能成为旧港的新主人,就像是马尼拉的许柴佬一样。”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