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耳边传来各种议论纷纷,曾经参加过太平街论道,已经从八品博士调到外地,又转任一圈回来升任国子监监丞王允绳面色有些难看。 “凑什么热闹,都散了!” 监丞执掌绳愆厅,对生员们的威慑力还是蛮大的,聚集在匿名壁报旁边的生员、学官们纷纷散去。 王允绳皱紧眉头,转头望向身旁的范惟兴,低声问:“小范,你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作为科学格物论支持者,带领同学成功试制出国子监第一个热气球的范惟兴,眼下在国子监里已经颇有影响力,但他却并未收到任何风声。 见范惟兴摇头,王允绳伸手欲撕,但还是放下了手。 “还是等祭酒和司业来再做决断吧。” “我虽然不知道……不过,既然敢公然发表匿名壁告,必定是有恃无恐!” 有人发布了这样一则反对国子监新规的匿名壁告,一方面是给国子监新规施加压力,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引起舆论关注,让整个南京乃至江南士林的人都知晓。 此举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想通过舆论的力量,逼迫某些人改变原本的决策。 这一步走得极妙。 若是眼下不退让,坚持新规的推行,那么深受洪武旧制之苦的国子监监生乃至学官们,在集体利益受到侵害的情况下,定然会在随着孔希路出山,而已经形成风潮的反变法舆论里出一份力。 若是眼下退让,那么这变法维新,连国子监的规矩都变不成,岂不是贻笑天下? 至于刚刚调任祭酒的胡俨则更难办。 你胡俨是祭酒又如何?你敢真的跟全体监生、学官作对吗?可若是不执行朝廷的新规,作为主官,可是要直接面临丢官去职的压力的,胡俨若是主动或被动辞官,谁能升上来? 不管怎样,这些都足够让胡俨喝一壶了。 胡俨是一个谨慎的人,他不希望因为一件小事而闹出什么风浪。 所以,尽管新官上任,手头堆了一堆事情了,他还是提着官袍下摆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北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纸粘在墙壁上。 胡俨走过去,凝视了片刻,忽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有人要闹,那就交给上面处理吧。” 他找了个房间,挥笔蘸墨写下一篇文书,然后叫来了一个书吏,交待道:“你即刻将这份文书送到总裁变法事务衙门。” 书吏应诺,将这份文书放进袋子里,快马送去。 胡俨站在北门,望着远处渐渐隐入街角的书吏,脸上浮现出淡淡无奈之色:“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他缓缓迈步离开,却没有发觉在距离他数丈之遥的窗缝里,一双沉静的目光正盯着他。 国子监里的匿名壁报恍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 南京城内某处宅邸。 这座大宅建在偏僻处,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颇具匠心巧妙,只是如今已经破败凋敝,大门除了一块巨大匾额之外,就是一扇紧闭的木质门户,连个门槛都没有了,看上去颇为萧条凄凉。 但在这座破败的大宅内,依旧有几间房舍保存完好,其中有一间屋子里,两名穿着灰色儒服的男子正坐在桌案之后,神色凝重地翻阅手中一封密函。 “你说,这事情是谁弄出来的?” 左侧的男子将信纸折迭好,递给右侧的男子问道。 “应该不是寻常的国子监生员.”右侧的男子沉吟道,“毕竟他们只是读书人应该不懂得如何拿捏时机,倒像是官员,借着舆论的力量,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