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张齐贤、李沆相对比时,吕蒙正此番谪迁对他的影响,是愈加凸显的。当然,往好的方向想,甘州一任,倘若能出些成绩,那对吕蒙正而言,也是一种缺陷的弥补,毕竟此前吕蒙正缺的,正是地方州部的履历经验,从入仕开始,他便一直是京官。 然不论如何,前提是离得开甘州,而经此一事,在刘皇帝当国时期,怕是千难万难,想要从老皇帝心里拔除一颗刺,既困难,且风险极大。 当然,也不是一点值得慰藉的事情都没有,比此时站在吕蒙正身边的徐士廉。一身淡蓝色的锦袍,头顶一个轻纱幞头,目光镇定,神色淡然,就连那一抹小胡子都显得格外有个性。 指着西行大道,徐士廉冲吕蒙正道:“吕知州,再往前,便要出永安县境了,恕在下就此别过,此去关山路远,万万珍重!” “徐庶子一番盛情,吕某拜谢不已,还请留步!”吕蒙正颔首,冲徐士廉郑重拜道。 言罢,率先登上马车,再度回望洛阳,又瞥了眼徐士廉,冲他微微颔首,矮身钻入车厢内。 吕蒙正与徐士廉过去连交流都不曾有过,更别提交情了,然而徐士廉却数十里出洛阳相送,吕蒙正也坦然接受,同时保持着一定尊重。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这也是唯一能让吕蒙正心中得到慰藉的地方,如今的吕蒙正,心里对太子充满了祝福,祝愿他一切安好,将来能够顺顺利利承继大统。 相比于吕蒙正这边的“人多势众”,张逊那边可要冷清得多,他是单独一家上路,去临潢府,前来送行的除了“义弟”虞国公魏咸信所遣家人外,同样有太子派的人,一样的不多言语。而比起吕蒙正,张逊心中可要有底得多。 随着张、吕等人离京,也正式宣告着,洛阳这一场表面针对皇城司、实则限制皇权的抗争彻底宣告失败,在强势的君权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有人凄凄惶惶走边关,自然有人嘻嘻哈哈笑开颜,皇城司自王继恩以下,可是高兴坏了,就像取得了一个大胜一般。刘皇帝那道加强皇城司职权的诏书,据说被王继恩当成宝一般,放在枕头底下,睡觉都得枕着。 而在接下来的十余日间,王继恩的日子别提有多舒心了,皇城营在他的主持下,快速进入筹备阶段,在得到刘皇帝的同意后,专门到武德营挑了几名武德使王玄真的得力干将,然后调到皇城营当马夫。 朝廷内外,那些攻讦他与皇城司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不管是高官,还是下臣,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事实证明,他还是那个权重势大的皇城使、王大官。 当然,最最可喜的,还是刘皇帝。就像是经历波折之后,主仆二人,再度恢复了从前的亲近模样,刘皇帝仿佛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屡屡主动召见他,听取他的汇报,了解他的工作进展,甚至不乏嘘寒问暖,这些无不让王继恩怡然自得。 二月的尾巴,春暖花开的,阳光明媚,这一日是王继恩六十正寿,大概是为了冲一冲之前那场风波的晦气,在洛阳北城的王府,举行了一场隆重寿宴。 宾客逾千,除了皇城司下属的头头脑脑,还不乏一些逢迎的朝臣、属吏以及商贾,甚至于,连刘皇帝都特地命人送了一副亲手题的字,以示祝贺。来自皇帝陛下的恩赐,无疑是在场礼物最为贵重的,也将气氛烘托到最高潮,喜庆的喧嚣一直持续至半夜。 大概是高兴的缘故,王继恩是很喝了些酒,甚至醉倒了。王继恩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他身体可没刘皇帝的那些毛病,至于酒量,谦虚得讲,一二斤都是不醉的。 然而,翌日从宿醉中醒来,榻前的情景,却让王继恩心里直发毛。皇城司副使张彬领着四名下属就站在屋里,好像在“看护”一般,只是那默然的目光让人心悸。 “你们为何在我房里?”已然隐隐察觉到某些不对,王继恩故作不愉,摆出他皇城使的气势,冷声斥问道。 “司使既然醒了,就请移步吧!”平日里,张彬对王继恩也算恭敬异常,然而此刻,却是不卑不亢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去哪里?”强势了几十年的皇城使,到此时,舌头却不禁打颤。 “奉官家口谕,下狱!”张彬朝皇城方向一拱手,淡淡道:“司使,为了您的体面,还请主动移步,莫教我等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