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潘佑履职后的这一系列表现,把你们这些后辈都给吓到了!” 闻言,党崇贵连忙解释道:“儿岂会害怕!只是觉得,如此不留余地得罪潘佑,或许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党进两眼一瞪,然后收敛起表情,平静地问道:“你说我党家的富贵,如何能够长久?” 闻此问,党崇贵欲言又止,明显有话想说,但稍作犹豫,还是做出谦虚状:“还请父亲教诲!” “此事还用老夫教?”党进顿露不满,以一种严厉的语气斥责道:“当然是忠于大汉,忠于陛下!” 言罢,大概是觉得这两点说服力有些不够,党进又紧跟着补充道:“这自然只是基本原则,更重要的,是人要清醒,头脑要放聪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中要有数! 拿此次税改来说,老夫早就看出来,不可阻挡,认不清形势,妄图与朝廷相对抗者,绝无好结果。 你道那潘佑为何敢那般嚣张跋扈,上任伊始,便拿我党家人开刀?背后若无人撑腰,何来的不畏权贵? 既然势不可挡,自应顺势而为,大大方方,坦坦荡荡。至于隐藏土地那等小手段,与其说是在骗朝廷,不如说在骗自己……” 听党进这么一番话,党崇贵更加难掩诧异,急声问道:“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还要这般羞辱潘使君,当众落他的面子,岂不是徒树强敌?” 听次子这么说,党进顿时冷笑道:“强敌?那丑厮也配?你适才说这个京畿道布政使权势滔天,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了。 若是赵普当面,老夫或许还会让他三分,惧他三分,敬他三分,至于潘佑这厮,不过是靠着点运道,捡了个机遇罢了。 区区一个降臣,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夫身上来,想借老夫的颜面立威,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罢了。 像此类人,不过是陛下用来打击不法,限制我等这样勋贵之家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把刀罢了。 老夫不愿多事,但这把刀想砍到老夫身上来,自然不能让其好过。 似这等文臣,衣冠楚楚,最好沽名钓誉,落落他的面子,也算出一口恶气,这口气不出,也许隔日老夫就气死了……” 党进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说着说着,便恢复了党侯粗犷的脾性。而党崇贵闻之,赶忙说道:“还请父亲不要作此不吉利之言!” 闻言,党进呵呵一笑:“不就是死吗?有什么不吉利的?老夫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初跟着杜重威在邺城造反之时,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 你们这些人,如今享有的富贵荣华,也都是建立在千百尸骨上的。 死有何惧?早晚的事罢了,真到那个时候,你们把老夫风光大葬,也就罢了……” 见老父如此“豁达”,党崇贵也一时无语,只能以苦笑对之。 党进平复了下心情,轻轻地叹息道:“你若是对老夫的举动感到不解,那只能说明,还不够了解你老子我! 老夫做的,只是党进会做的事罢了!朝野尽知的事,党进性情乖张,喜怒无常,粗鄙庸俗,做些出格的事,说些荒唐的话,都是正常的,若是哪天安分守己了,一点动静都没了,恐怕就惹人怀疑了!” 顿了下,党进又道:“当然,区区一个党进,也不值得去计较,猜忌轮不到老夫身上,而一般人,又岂有资格、有实力来过问老夫之事? 这三十多年,老夫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老子我也不容易啊,有的时候,都不知哪些是真性情,哪些是假装的! 一面毁谤不断,一面又稳如泰山,要两者兼顾,同样是不容易的。而延续到如今,我党家依旧富贵,饱受恩待,且财富越积越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夫骄狂有之,跋扈有之,甚至偶尔出点差错,授人以柄,但从来没做不能做的事,说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