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一笔笔地列出来,这宫廷的各项花销,是真不小的,其中,围绕着刘皇帝的支出也是个不小的比重。 而看起来,或许是习惯成自然了,又或许是没有特地反思关注,刘皇帝没有意识到此,忽然闻之,甚至生出一种诧异之感。 这些,喦脱自然不敢真给刘皇帝列出来,否则不就是在暗示他铺张浪费,打他“朴素节约”的脸。 但刘皇帝是什么人,怎么毫无所觉,注意到喦脱的反应,心中异样感益足,拧着眉问:“宫中除宿卫禁军之外,现有多少人?” 刘皇帝这是问到了一个关键点上,喦脱心下暗松,低声道:“回官家,后宫妃嫔、诸司监职吏、诸殿内侍、宫娥加起来,共有四千余人……” “竟有这么多人!”刘皇帝声音微惊,眉头耸了起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喦脱轻声道:“除了正常的增补之外,后蜀、江南、南粤三地平定后,所获适龄宫人,大半纳入后宫。” 这么一说,刘皇帝便明白过来了,事实上,如今的宫人规模,还是在放出了一些超龄宫妇的情况下。 然而,刘皇帝却感觉莫名地心堵,表情不见放松:“宫中每年的日常开支,是多少?” “约计两百多万贯……”喦脱答。 “两百多少?”刘皇帝语气严厉了些。 喦脱惊了一下,继续低头道:“小的只晓得一个大概,具体数额,还需查阅账目记录。” “那也不少了!” 瞥了喦脱一眼,没有不依不饶,而陷入了一阵思索,过了一会儿,精神一振,声音拔高:“那也不对!” 刘皇帝以一种肯定的口吻道:“朕还记得,成都、金陵、番禺告破之后,可运回了大量财货,这些呢?” 刘皇帝此时似乎有一种找补的心态,仿佛发现了什么问题一般。喦脱见状,保持着谨小慎微,不疾不徐地答道:“官家,所获之金银珠宝、玉器字画、宝甲名刀、丝锦绸缎等,悉储藏于宫库,然内帑所有余钱,确实不足七百万贯……” 事实上,刘皇帝或者说皇室所用的财产,自然不可能就那么几百万贯。二十年的积攒,财与产,都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且不提宫中所储那些珍奇宝玩、金银御器、名酒宝马,就是少府所管理经营的宫苑、寺监、田土,更是一片综合性的产业,每年也给皇家贡献着大量的收入。 仅两京周边的各类皇庄,就超过百处,更何况其他。皇室的每年的收入,也不只是与朝廷瓜分的税收,像每年外藩、外使的朝贡,各地方物的进献,也有不少。 刘皇帝没有再追问了,沉思几许,突然抬手指示道:“通知宫苑诸使以及少府,把宫室之藏以及皇家产业,都给朕清点查检一遍,再把这些年的账目明细给朕查一遍,朕要查阅!” 官家这是要查账?喦脱心中一惊,但反应不慢,嘴上迅速应承,领命而去。 只是,在退下之时,喦脱略傅脂粉的脸,显得更白了,神情也格外凝重。喦脱自然是有忧虑的理由的,当然,不在于己身,他虽然平日里手脚也不是那么地干净,但是很有分寸,犯忌讳的从来不碰。 关键在于他手下的那些人,作为宫内的大太监,他的权威固然来自刘皇帝,同样也免不了手下人的支持。 在宫廷内部当差的宫人中,自然也有不少他的心腹,在各监使司局里担当要职,而这些人是否有什么问题,喦脱心里自然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大汉宫廷开销巨大,可不只是帝后嫔妃们的铺张享受。过去,刘皇帝没有过多的在意,自然免不了在富丽堂皇的宫室之间存在一些阴沟暗角、蝇营狗苟。 然而,当刘皇帝关注起来的时候,那便是圣光普照,至少能带来一定时间的光明。而喦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一查,绝对会发现一些问题,发现一些皇帝震怒的问题。 一旦如此,只怕宫廷内部又少不了一场风波了,于喦脱而言,担心的就是引火烧身。并且,根本不担心查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