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皇帝叹了口气:“大汉如今,过于庞大了。论疆域之广,属地之多,可以说,直追盛唐,远超前汉,然而,这却是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内,做到的,其中还包括削平割据,一统天下。 大也就罢了,这是人人都称颂帝国崛起的荣耀,但对于新附的民众,扩张的领土,巩固工作,朝廷却远远没有做到位。 地盘是打下来了,但经营有善的有几块?能够朝廷带来收益,给百姓带来的利处的,又有多少,事实上,只有不断的供血,不断的援边! 你适才说过,朝廷对边州军政上的付出,近些年,只是感到有些负担而已,但久而久之,这就很可能成为一个吞噬国力的无底洞。而一旦国家有事,那情况或许就会有难以预料的恶化,而这,也是我都难以完全把控的! 大汉就像一个贪吃的巨人,不知节制,不断地侵吞扩张,以至于虚胖臃肿,而贪多往往嚼不烂,也就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人,尚且往往忽视小疾,而况于如此庞大的国家? 过去,我没有这诸多忧虑感慨,因为我自己,都沉浸在那赫赫荣耀之中,自矜武功盛世。然而,此番北伐之后,国家因之而陷入困窘,即便只是暂时的,也足以让我警醒! 这还只是边鄙诸夷之事,国家这么大,问题又岂止于此。赵普这段时间所酝酿的那些改良举措,你也参与其中了,也当知其中纷杂! 所谓盛极而衰,我近来却是感触愈深,甚至有所恐惧……” 此番,刘皇帝算是把自己半年多来的所思所得,朝刘旸诉说了,可谓是掏心掏肺。刘旸不是真的愚钝,又岂能没有触动。 望着刘皇帝那张略显沧桑的脸,注意到他鬓角与胡须间的白色,起身郑重地道:“爹为大汉,如此殚精竭虑,费心劳神,儿既感钦佩,也觉惭愧!” “终有一日,这个位置是你的!”闻言,刘皇帝不由笑了,拍了拍龙榻,对他道:“届时,就是你来操这份心了,但是,你也要想好,等你坐上这个位置,当如何面对这些问题,如何解决它,如何守护好这江山社稷!” 皇父言语中,那浓浓的期许与信重,刘旸当然是感受得到的,也正因如此,他没有贸贸然地应承,而表情严肃似是赌誓地说道:“唯有全力以赴!” “好了,这里就你我父子二人,不必这般严肃!”刘皇帝语气轻松了些,说道:“坐下说!” “是!” 三言两语间,一种使命感与责任感慢慢地充斥在心胸之间,刘旸也恢复了一些自信的神采,看着刘皇帝问:“既然爹已然顾虑到这些,甚至深为忧患,当有策略措施才对!” “对外弭兵罢战、收缩战线,对内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不是正在做吗?”刘皇帝平和地说道:“西抚诸夷,也是为此事所虑!” 刘旸似乎已然跟上了刘皇帝的思路,顿时又道:“然而,您方才也讲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想以此求安,也未必能够长久! 再者,大汉版图,仍旧这般庞大,如何巩固,如何加强朝廷的控制与影响,如何经营镇抚、勿使生乱,这些,您是作何考虑?” 面对刘旸这几个问题,刘皇帝又笑了,笑容中带着明显的欣慰之色,显然,刘旸已在认真思考这些。 没有直接回答,刘皇帝问道:“以你之见,朝廷统治这些边鄙之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刘旸想了想,而后回道:“既是边鄙,自然遥远荒僻,道路漫长,通讯不畅,上情下达,下情上报,难以及时,再兼各地,情势各异,处置困难,这或许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没错!”刘皇帝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又问:“针对于此,那该如何解决?” “修筑道路,改善交通?”刘旸脱口而出。 闻之,刘皇帝微笑着道:“修路搭桥,是基本的事情,然而,朝廷需要耗费多少的人物力开通道路?即便开通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以云黔地区为例,即便朝廷大力开通干道,当地有事,上报京师,所费时间,也是短不了的,也只是改善,根本的问题,仍旧难以解决!” 刘旸的眉头,再度锁了起来,沉思几许,拱手向刘皇帝道:“您有m.BowUChiNA.COm